“那为何,听到我是要上京赶考,就又愿意载我们了呢?”李君华问道。
这问题一下让吕庆沉默下来,连带着划桨的动作也变慢,只有耳边的风声回荡。
良久,他才悠悠开口道。
“小时候,我爹也希望我能好好念书,长大了不用像他一样,做个船夫。但小孩子不懂事,觉得读书太累了,做船夫没什么不好,每天在学堂上听先生讲课,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这样读书,当然读不好。后来,我爹大也不勉强我接着上学了。但书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他停顿了下来,似是在回忆,“哦,对了,是叫,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不知道他一个船夫供我上学也花多少银子,那些银子对我们一家人有多重要,白白浪费了那些钱。后来我爹去世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继承他的衣钵,把他的这小木船继续开下去,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希望我去念书,无非就是希望我以后不用像他一样,生活地那么辛苦罢了,我却没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唉。”
说罢,他也忍不住叹气了气。
“我现在时常会想,要是那个时候好好读书就好了,所以现在看到你们这些年轻的读书人,就格外……”
他想说格外亲近,却说不出口。
但白晚落和李君华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君华道:“我看您也就不惑之年,赶考的考生中,不乏年近古稀的老者,若是您还有意读书,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白晚落点了点头,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有多少人真的有勇气在生活已经安定下来的中年做出改变呢?
“小时候都没学出什么,现在老大不小了,还能学好?到点吃饭了,故事也听完了,赶紧进去!”
吕庆不耐烦地腾出一只手摆了摆,直接赶起了人。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现在生活也算是衣食无忧,说不定真的可以用平日的闲余时间……
不对不对!
他都多大了,要还跟一帮小娃娃挤在一块听课,那多丢人?
这也就算了,学不过他们,岂不是更丢人!
但是,万一……
他一边按部就班地划着桨,一边陷入纠结。
*
船舱内,博闻三人已经用里面小小的暖炉将饼子和水热好了。
饼子是今天买的,虽然依旧干硬,但比放上许久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