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家军,你家又来要饭的了。你还张罗玩呢,这回,你赶快回去给拿吃的吧?”边二说着哈哈大笑。俺一看来个老头,穿着大长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说,来要饭的了。跑到屋里,就喊俺娘,“娘,又来要饭的了?”俺喊,俺大娘在外屋地呢,听到俺喊,问道:“又来了,这回来要饭的是个啥样的的人呀?”
“是个老头。”
“又来要饭的了,今个这是咋的了?昨天一天才来俩,今个这一会,就来三波了?这要饭的,咱也要答打对不起了。”俺娘在里屋呢,听到我喊,俺娘唠叨着往外屋来。
“这是谁家啊?”俺在屋里给俺娘说着呢,老头跟上来了。
“哎,娘,大娘来了,来了。就这个老头,要饭的,呀,要进屋了。”俺说着,回头指着。
“啊,来了,还要进屋了?叫进屋来吧?”俺娘说道。
“进屋了,俺不是要饭的,俺问这家姓啥?是关里老马家吧?我找老马家?”老头说着就往屋里来。俺家屋里黑呀,来人往屋里来,看不清屋里的人。俺娘俺大娘在屋里往门口也瞅不清楚。来人往屋里慢慢地走着,问着。
“你找姓马的?你认识姓马的呀?”俺娘问道。
“认识,呀,这不是俺二的媳妇,郭大姐吗?”
“啊,是嗲吧,你是俺爹呀?”
“啊,对呀,我可不是你爹吗?你是二儿媳妇?这个不是俺大儿子媳妇吴大姐吗?”俺爷问道。
“啊,爹,爹来了?爹你咋来了?孩子,三儿子,四儿子,这是你爷呀?”俺娘喊道。
“爷,是俺爷?你是俺爷呀?”俺问道。俺问着就去扯爷的手。
“是你爷,不是你爷是谁?你爹的爹,你不得叫爷吗?你这孩子,是你爷,你都没认出来?还说是要饭的?”
“咿,爹呀?爹咋来了。爹这是搁哪来了?”俺大娘问道。
“咋来了,俺走来嘞。”
“走来嘞,爹?你是从咱们关里老家山东往这来的吗?”俺娘问。
“我可不是从老家山东走来的吗?”
“哎呀,俺爹是真能耐呀?”俺娘说道。
“俺爷真能耐。俺爷是走来的。咱爷是走来的。”我说着,就去给四弟弟说。
“你爷是走来的?孩子,你爷爷可累坏了,你叫你爷爷进屋,你去和你爷爷说话,我去给你爷爷做饭去。”
“做饭,一会儿也行。我先歇一会,我还不咋饿嘞?”
“不咋饿?爹,你走那么远,你还不咋饿,这是咋回事呀?你今个,吃饭了吗?”俺娘问道。
“不咋饿,我刚才,走到前面那个村子找饭吃了。”
“哎呀,爹,你今个,你在前面那个村子还找饭吃了呢?那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个村子还有咱家的人呢?那谁在那个村子嘞,学礼和学想。”
“那儿,我上哪知道去呀?我在关里,他们在这儿,也没人给我去信说这谁都在哪个村子。”
“是,这边没人去信。爹,俺告诉你,咱家,你儿子,成天说,往关里家给你去信,可都不知道你在哪,都没法去信。”
“哎,就是啊,俺在山东魏湾那儿,一天也没有个固定的地方。哎,不说这儿了,我问一下,俺儿子,学言和学堂都干啥去了?是都上哪劳动去了?”
“劳动去了。爹,咱在关里魏湾马楼往外搬家的时候,那还叫高级社嘞,等着俺到这了,人家这都叫人民公社了。这一个一个村子,都叫大队了。一个大队分几个小队。咱住的这个屯子叫富楼,一个大队分了三个小队。咱是三小队的。你儿子都上小队里干活去了。”
“小队,大队,叫人民公社?现在,咱关里,山东曹县魏湾那儿也是这样叫了。现在,全国都走人民公社了。哎呀,先不唠了,我去躺着,睡一会。等着他们干活的回来再说话。”
“好,三孩子,家军,你出来吧,你爷要休息了。”
“好的,好的,俺爷爷要休息了?俺爷说他累了。”
“你爷爷累了,你出来,叫你爷爷躺那儿,好好歇着,睡一觉吧?来,你出来。我把咱这屋的门关上,咱要说话,咱在这外屋地说话。”
俺家西屋的门叫俺娘给关上了,俺娘在外屋地开始和面了。俺娘喝的是白面。俺大娘看见俺娘和白面了,说:呀,弟妹,你给咱爹做白面馍吃呀?你要不做,我心思待一会儿,我给做嘞。
“啊,这一顿,我先给咱爹做,你要想做,嫂子,你别急,咱爹这回来了,他也不走了,你愿做,你就做呗。”
“是,弟妹,咱爹说他走着来了,从关里家山东来到这东北,有四五千里地呀?刚才,咱忘了问咱爹了,他来走了多少天了?他走着,在路上,是咋吃的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