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子只想再看一眼，聊慰多年的念想，哪能横刀夺他人的心爱之物？今生还能够再见到年轻时的随身物品，已经是很满足了，真不敢再有奢望。”

“老人家，您就别推辞了。此物能有如此际遇，实属难得。如能成就儿孙们的一番美意，也算一段人间佳话，还望老人家成全。再说，这本就是您老人家的心爱之物，我已经替您保管了二十多年了，我也算是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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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与柱子是好兄弟，能有这个机会拜会奶奶，就当是孩儿们的晋见礼了。”冯有年很少有佩服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今天第一次见到柱子的奶奶，从言谈举止中，他觉得奶奶还真得算上一个。

“承情贵主人的美意，好，我老婆子也就不虚推让了，但这份大恩我们不能忘了。柱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情是情，理是理，该咱们做的，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哎！一切听奶奶的吩咐。”柱子马上点头。

奶奶来省城一趟，柱子自然要尽尽孝心，让奶奶看看省城的风景应该是合适的安排，冯有年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他还想再跟奶奶好好唠唠。看了自然景区，奶奶说不如葫芦峪山庄漂亮。去看人造公园，奶奶说太假，人多也嘈杂。奶奶提出想去听戏。冯有年说整个省城就没有一家戏院子。奶奶说那就去原先的茶楼歇歇脚，顺便听听说书艺人的表演，或者听听小曲儿什么的。可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代替茶楼的是高高的商业中心。奶奶就很失落。

“一个城市如果缺失了文化的熏陶，就如同一个人被摄走了灵魂，缺少了灵气；一个民族如果缺少了文化的滋润，就如同沙漠般枯燥，缺少了生气；一个时代如果缺乏了文化的沉淀，就如同暴发的土豪，浮躁而俗气。文化是人的灵魂，是人的精气神，是人的根。作为省城，怎么能没有这些文化呢？这里没有味道，咱们还是回吧。”奶奶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

在奶奶面前，柱子冲冯有年相视苦笑，而冯有年却高高竖起了大拇指：“奶奶当年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角儿。你我等还深陷钱眼儿中自娱自乐，与奶奶相比，真是俗不可耐。真是让人敬佩啊。有奶奶如此，兄弟你比我有福。”

“大哥你就别谦虚了，你看伯母那个气质，那个范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待人的那份亲和，那份周到，就是让人想有亲近的感觉。这就是常说的魅力吧。伯母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柱子由衷的赞叹。

“我母亲苦啊，这辈子可受老鼻子罪了。唉！不说了，不说了，我请奶奶吃饭去。”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据说有百年历史的私家老菜馆，装饰菜馆的早年旧照让奶奶止步不前，端详了许久。秀兰扶着奶奶，柱子他们三人小心跟着，直到菜上来，奶奶也没有说一句话。众人也只好屏息噤声，专心品菜。尝完前四道菜，奶奶才停下筷子。“菜都不错，基本还有原先的味道。”

“听奶奶的话，奶奶以前对这里很熟悉啦？”冯有年不失时机。

“小时候家父在省城有生意，每次有生意时就带着我，当时这街上的几家馆子也都吃过几回。”奶奶的情绪还算稳定。

“奶奶，当年府上是做什么生意的？”冯有年的好奇同样也吸引了秀兰，关于这个问题，奶奶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的。

“主要是粮食，有时候也有盐啊酒啊的，大都是从南方过来的。”

“难怪，奶奶一定对生意很在行。”冯有年不失时机地恭维着。

“我哪有那个兴致啊？家父倒是很想让我学，但我只顾着贪玩，对于正经生意上的事我是从不上心的，净惹我父亲生气了。”

“后来呢？奶奶您怎么到了葫芦峪？”冯有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柱子就知道坏了，想阻止大哥已经来不及了。

“都是他那该天杀的小日本，祸害了多少中国人？”奶奶不由得情绪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