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真猪头!你没想想,花园子会有那么深的功夫吗?”符玉凤见柴荣被咽得倒憋气,急忙转移话题。
“功夫深浅与是什么人有关吗?我师父是叫花子,他的功夫低吗?我师弟是个小孩子,还不是把一群捕快打得哭爹叫妈!孟州城四个捕头,还有巡检使,都官不小,都派很大,功夫很深吗?”郑恩不服地顶撞道。
符玉凤张嘴也给填个蚂蚱,巧嘴张了半天,不过骂出一连串的:“猪头,猪头,你真猪头!”
“我不对,我不好,我马上就走,这还不行吗?”郑恩见二人对他没完没了,使气嘟囔道。
“事已经出了,你还能走吗?你一走了之,你大哥呢?你是他结义兄弟,姑父能不拿他是问吗?”符玉凤瞪眼道。
“要不,我和大哥一起跑!”
“我呢?”
“你也跟着。我就不信,离了这个姑父就不活了!大不了我和大哥还推车贩茶贩伞!你嫌跑着累,坐车上拉着你!”
“闭上臭嘴!”符玉凤怒道。
“你要嫌在外奔波太苦,我就和大哥找个油坊打工。我抡大锤,大哥干个杂活,保险能顾着吃喝!要不想打工,可以找乡下租几亩地。我和大哥上地干活,你在家做家务。人不多,饭好做,一点不耽误生娃娃——”
“再胡言乱语,大门牙给你敲了!”
郑恩还没说完,符玉凤已经发火,抓起路边花池中的一块石头要往他嘴上砸。
郑恩只好跑开,蹲在墙角,闭了嘴巴。
郑恩头脑简单,只想着事已出了,不管是打是罚都得接受,只要不丢命都是小事,不安排差事还去找工做,仍然是一副仰巴叉洒尿流哪是哪的不在乎态度,怎么也不会想到,柴荣已经把这事看得比天还大。
尝过穷贱苦,方知富贵甜。自与家人失散,他身无分文,流浪民间,尝尽了苦辣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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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码头上打零工装卸货物,也曾给建筑作坊和泥搬砖。起早睡晚一天流汗,得到的不过十几文工钱。每天晚上躺下,是浑身的酸疼,是难堪的记忆;早晨醒来,是噩梦的追逐,是恐惧的压迫。他灰头土脸,一身臭汗,惶惶不可终日地“奋斗”了将近二年,方才用一个铜钱一个铜钱的积攒,买了俩货车,当起了行商,贩起了茶、伞。
推车贩货虽比与别人打工少了些盘剥,多了些自主,但同时也多了许多艰难和风险。
酷暑烈日如火,路途上汗如雨注;冬日寒风刺骨,两手僵车把难扶;阴雨连绵不敢多歇,冒雨赶路衣服湿透;春秋蚊虫叮咬,红疙瘩成片出在露皮处……
他进货须防受骗,销售害怕欠款;路上恐惧打劫,住店防备小偷;冒严寒,顶酷暑,风里来,雨里去,披星戴月,过沟爬山;整天腰疼腿酸,一身臭汉,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一趟月余,也不过几两银子的利润,还不扣除吃喝穿戴这些开支;若在生活开支上稍微松手,一趟的利润便会全完。
艰难凶险这还不算,最痛苦的还有精神上的熬煎。
行商小贩,本小利薄,一个铜钱掰八瓣花,行事难免抠唆。同行一起吃饭,舍不得抢先埋单,当然少有人结交为友;住店挑最差的房间,店小二自是轻看,白眼直翻;过税卡,点头哈腰,好话说尽,巴望少缴税费,少不得被训斥辱骂——他曾在路途遭遇过官清道,货车被掀翻沟中,也曾因为省店钱夜居富人门洞,挨过一顿皮鞭;他曾因与富商争竞对错被扇过耳光,也曾因衣服破烂进饭店被店家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