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着沈清婉俯身跪下的头顶,轻轻笑了笑:
“将军要军功,后妃要恩宠。这原本就是应该的事情。
既然进了这脏水池子,谁又是干净的。
你入宫侍奉皇上,想要往上爬,又何错之有。
且不说家族荣耀是否牵于你身,单说想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了。
外面瞧着宫里的女人集荣宠于一身,风光无限,
却看不到,那宫中的井里,池子里,假山里,冷宫里,有多少早就被人忘记性命的少女尸体。
若不争,想来你今日也没机会听我这老婆子说皇帝的秘密,老早就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中了。”
太后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忽又喘不过气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清婉忙上前帮着她拍背顺气。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沈清婉起身坐回她的身边。
自己喘息了许久,才又安定下来。
手中的帕子又多了一块血迹。
太后苦笑:“哀家这油尽灯枯的身子,能撑着与你说这许多话,也算是上天垂怜了。”
她虚弱无力的手强撑着将自己头上的凤钗摘下,插到了沈清婉的头上。
沈清婉来的匆忙,头上并无什么珠翠,这样一支华丽的凤钗戴上,倒显得有些突兀。
太后却觉得极好:
“难怪皇帝喜欢你,你的容貌,在整个启祥,都是极为出挑的。
这凤钗给你戴,正好。
你也不必多心,对错,原不是哀家判定的。
你只要记得,胜者为王。
最后赢得胜利的那个人,她说的话,做的事,错的也是对的了。”
沈清婉伸手轻轻抚摸着凤钗垂下的流苏。
红宝石与碧玺米珠组成的流苏轻轻的碰到她的面颊,冰冰凉凉的。
让她此刻的心境,十分清醒安宁。
她垂眸:“臣妾听明白了,多谢太后指点。
只是臣妾不知,太后是何时注意到臣妾的?臣妾自认入宫之后一直谨言慎行,从无出格之处。且臣妾入宫许久才得以面见太后……”
沈清婉只觉得自己做事并无疏漏,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太后是如何得知她的心思。
太后轻笑:“那时,你虽没有资格来寿康宫觐见,但皇帝来请安时,与哀家提到最多的人,便是你。
他说你与世无争,为人淡泊,是后宫之中最为乖顺之人。
他赏你什么你都不要,哈哈哈,哀家心中便知,你是最多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