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后叫他,宁煜背过身去,迅速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
他并不想让太后见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确定眼角已干,这才走到榻前,看着太后跪了下去:
“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虚弱的笑了笑:“起来吧,地上凉。”
宁煜缓缓起身:“母后……身子感觉如何了?”
太后脸上尽是释然,对着他招了招手:
“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桂芳往后退了退,给宁煜让出了位置。
宁煜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往前走了几步,挨着太后在榻上坐了。
挨的那样近,让宁煜将太后此刻的状态看的更加清晰。
曾经雍容华贵,饱满丰腴的面庞,如今似被病痛狠狠抽干了生气。
双颊和眼眶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原本晶亮的眸子如今却混沌无光。似蒙着一层晦暗的雾霭。
往日眼神中的精明犀利全然不见。
就连脸上也毫无血色,微微泛着青紫。
虽桂芳每日尽力为太后梳洗,从前还好,太后性子要强,常常强撑着病体走动。
可近些日子病症越来越严重,太后不得不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恹恹的躺在榻上。
因而虽一头银丝已经尽力梳理,却仍有发丝凌乱的散落出来。
若是往日,太后是定然不会允许自己这般模样的。
如今却也没有任何精力去维持自己的这份尊严了。
病痛折磨下往日微微丰腴的太后如今双手干枯无力。
手上的皮肤松弛的满是褶皱,衬的暴起的青筋更显狰狞。
宁煜瞧着,眼睛又有些酸涩。
他生怕在太后面前再垂下泪来,伸手握住了那双枯槁的手;
“母后也不要太过忧思,太医说,母后如今的症候只是看起来严重。
实际上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有机会痊愈的,母后只管放宽了心。
好好喝药,总会好起来的。”
太后费力的扯了扯唇角;
“皇帝不必安抚哀家,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此番怕是不成了。
说起来,哀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