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翁坐在窗前的书案旁,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他连忙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实的棉袍披上。
他深谙养生之道,认为饮冷酒伤胃,所以大部分的酒都要烫热了才喝。而且,他喜欢喝这种农家自酿的,不烈不淡的清纯黄酒,这是可以烫热了喝的温良之酒。
几杯温酒下肚,老头子感觉,好像舒服了些许,他木然凝视着窗外,纵横交织的雨景,瘦峭的脸颊上,苍白的胡须和稀疏的眉毛拧成一团小疙瘩……
纯朴的黄酒,相反并不能让人的思绪平静。
这几天,令人心烦的并不仅仅是雷雨天气。
最近,梅花山那边出奇的安静,半个月之内,几乎是音信全无,这有点反常。
在床上翻来覆去,拆腾了半宿,黄花还是睡不着,斜瞟着门缝里射进来的橘黄色光线,她知道,师父还在堂屋里忙碌着,还没有睡。
她已经给烫了两壶酒,不会都喝完了吧?
深更半夜,师父上了年纪,熬夜伤身啊。
反正也睡不着,黄花索性穿衣下床,想过去看看师父。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门,沿着走廊进入了正堂。
灯光下,老医翁正在收拾着案上散乱的药签和书简信函,不经意间,瞥见徒儿还没有睡,有点奇怪的看着她。
也不知酒过几巡了,老头儿苍白的脸上,稍微泛起一点红润,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睛有点亮,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
黄花小声的说:“师父,早点歇息吧。”
老医翁揉了揉眼睛,点点头,伸手收拾案上的笔和砚台,拿起小巧的黑石墨锭,在一块乌黑发亮的古端砚上,缓缓地研磨着墨汁,浓黑的一圈圈墨汁,在砚盘里逐渐地延展开来。
黄花想要过来帮忙磨墨,老医翁挥手止住,示意她回房间休息去。
她会意,转身轻轻地退出。
回头时,看见师父手执着毛笔,在几片竹简上奋笔疾书……
而此时,与铁心镇药铺的静态雨夜相比,梅花山地宫却是动态的恐怖,动得翻天覆地!简直就成了地狱,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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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轰轰的,吵闹闹的,几乎搅得翻天覆地!
到处是怒吼哀号的声音,到处是乱窜的人群,就像枯水季节的黄河,成千上万的人群,拥挤在泥泞不堪的河床捕鱼,追逐着,拍打着,撕扯着,嚎叫着……
只不过,现在人们手执的不是渔器,而是杀人的凶器!
血淋淋的杀人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