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傅向阳是真没法接。

凭心而论，他确实讨厌池林，一见面就对直男强势告白，还直接上嘴上手，差点把傅向阳的直男世界观给冲碎了。

印象分一开始就掉了个十成十，后面也没救回来，反倒变本加厉。

于是傅向阳沉默以对。

小池林也没有要他安慰的意思，他拽拽傅向阳，示意傅向阳蹲下来，自己则是直接坐在地上，双手圈着双腿，神色落寞。

“从记事起大家就不喜欢我，包括父亲母亲。”

“听说是我出生的时候天有异变，黑云血月，大雨下了整整十二天，极为不祥，大家都认为我是妖怪转世。”

“母亲原本想掐死我的，只是我命大，没死，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丢进山里十几次，每一次我都能阴差阳错走回去，毕竟我是‘妖怪’啊，没那么容易死。”

“我记忆里的前八年从来没有在桌子上吃过东西，也不太记得我吃过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我只记得那八年只要是能吃的生物，不管脏不脏我都能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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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村的小孩子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拿石头砸我，因为我会跑，他们就会一边喊着杀妖怪啦一边兴奋地追。”

“有时候会砸伤脑袋，有时候是腿，但是我还是活着。”

小池林垂着眼，手指捏着傅向阳的衣服，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傅向阳沉默，没有动，只是静静听着。

“但是在我九岁的时候。”小池林有些透明的脸蛋抬起，黑漆漆的眸子发亮，“有一个算命先生路过村子，他在鸡棚里找到了我，指着我说。”

“这娃娃命格大贵，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哇，怎么能关在这里呢？哎呀呀，抱出来抱出来，给他换上最好的衣服，沾他一点福气能保你们全村发大财。”

小池林学着那算命先生说话的语气，明明都过去了九百年，他还是学得惟妙惟肖。

“后来，我真的穿上了好衣服。”小池林指着身上绣线工整的衣袍，又小心翼翼地拿起腰上那块玉佩，“父亲母亲还给我补了一块满月玉佩。”

“那几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可以坐在饭桌上吃到好吃的饭菜，可以不用被荆条抽，可以不被石头砸出血，甚至还有人陪我玩。”

小池林语气高兴上扬，晶莹的泪水却从脸颊滑下。

“即使他们依旧用衣袖捂住脸，皱着眉，看我的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厌恶，像看着披着人皮的脏东西一样。”

“我还是觉得，如果时间能停止在那个时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