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冷冰冰地盯着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说实话。”
他这几日赶回军营,用的理由是在外静休,所有人都当他还在寺里。
就算是太后,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又怎么会让人过来探望他。再者说了,这探望人,哪有寻大清早的,还蹑手蹑脚,一副做贼的模样。
姜琼枝咬着下唇,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溢了出来。
她极尽可怜地低声道:“您昨儿晚上一回宫,就有守卫告知了姑祖母。今晨起来,又有外头的宫人告诉姑祖母,说您殿中的烛火亮了一夜。姑祖母担心您彻夜未眠,这才让琼枝过来看看的。”
“琼枝真的没有说谎。”
她的眼眶都红了,双目含情,换了其他男人早就心软了。
偏偏她眼前的人是裴寂,他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卫南熏。
所有的眼泪都是有目的的,不外乎争宠和为自己谋取利益,但卫南熏不一样,她很多时候是不受控制,又或是默默地流泪。
在她还不知道他是裴寂,只是季守拙的时候,她的泪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
裴寂冷眼看着她矫揉造作地哭,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不耐。
平日要是有这等不长眼的人猫进来,便是有九条命也该死透了。
但他记得她长兄姜元柏,是他在京中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当初他能顺利混入军营,也有姜元柏的助力。
就当是还姜家一个人情了。
裴寂蓦地甩开手,毫无防备的姜琼枝因为惯性,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被捏紧的那只手腕,留下了个很深的印记,火辣辣的疼。
好似她每次与他见面,都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他竟是真的不记得当年的小女孩,也没有半分情意么?
为何他能如此冷漠,看她的眼神与看个宫女没有两样。
她失落地低垂着脑袋,仍在试图能和他亲近,多说上几句话。
可裴寂的逐客令已经到了,他捡起了御案上的折子,连一眼都没多看她,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姜琼枝愣了会,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缓慢地爬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回头看御座上的男人。
他一袭金丝龙纹的黑袍,在烛光的笼罩下,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俊美,是有别于那些青涩少年人的锐利,即便尖锐刺人,却也更加让人着迷。
就在姜琼枝快要走出暖阁时,她突然回头道:“叔父,还有件事琼枝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