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舒一口气,眼眶泛红道:“不知周公子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周景行正了正身子,“洗耳恭听。”
江明月眸光黯淡,缓缓开口。
“有一对夫妇,本是农户出身,家中生活虽不富裕,但却也过的充足。”
“后来,匪患四起,男子不知妻子已有身孕,所以选择了从军,杀匪。”
“男子小时候习过武,剿匪也都冲在最前线,很快便积累了不小的功勋,步步高升。”
“当男子再回家的时候,已是三年之后。”
“看着自己的糟糠之妻,还有那糟糠之妻诞下的女儿,他表面虽佯装祥和,可心里却渐渐觉得,这糟糠之妻,配不上自己。”
“后来,男子便极少再回过家中,就连书信,也没有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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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行眸光微动。
他查过江宏明的卷宗,他知道,江明月说的,正是江宏明的事情。
“妻子跟孩子都不清楚男子的心思,只知道他是去保家卫国,十分骄傲。”
“生下孩子后,妻子身体柔弱,落下了病根,再加上繁重的农活,没过两年,妻子便撒手而去。”
“男子回来匆匆办了葬礼,从此之后,便将孩子养在了孩子舅舅家,不闻不问。”
“男子继续忙着升官发财,完全没怎么理会过那孩子。”
“舅舅见孩子天资聪颖,于是便四处搜罗各种书籍给孩子阅读,甚至还亲自去求先生为孩子解惑,让孩子上私塾。”
“孩子是女孩,私塾先生不能让她入私塾,最终在舅舅的再三恳求下,只能安排她做一个伴读书童,跟随左右。”
“每次私塾学习时间过后,舅舅都会等在门口,接女孩回家,女孩也会将今天私塾内学到的东西跟舅舅诉说。”
“女孩学东西很快,私塾先生逐渐老去,女孩开始代替私塾先生教导别人,被人尊称为女夫子。”
“一直到女孩成年后,那个数十年未曾谋面的父亲突然回来了。”
“已经成为高官的他高调宣布,要将女孩接回家里。”
“女孩的舅舅还以为女孩要被接回去享福,整个人都十分高兴,可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而已。”
说到这,江明月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声音中都带着些许哽咽。
“男子将女孩接回来,只是为了利用女孩去和那些官员子弟联姻,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
“女孩宁死不从,只能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绝食以对。”
“最后,是女孩身边那个从小便跟在身边的玩伴,也是跟着女孩如今的侍女趁着夜色出逃,将消息告诉女孩的舅舅,女孩才最终得救。”
“那天,女孩农户出身的舅舅,带着女孩母亲家中族人,手持柴刀冲入男子府邸,厉声把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惊动了无数人围观,这才暂时打消了男子她联姻的念头。”
周景行眉头一挑。
这故事中的女孩,多半就是江明月自己。
在她的卷宗上并未有如此详细的记录,周景行也是第一次如此详细了解她的身世。
故事里的舅舅,应该就是她的舅舅。
彼时的江宏明应该已经身居高位,为了一个侄女,他竟然直接发动亲人带着柴刀上门,这份偏爱跟魄力,周景行都不由为之动容。
江明月眼泪婆娑,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情,女孩彻底不受男子待见。”
“男子将女孩锁在府邸之中,不允许女孩踏出府邸一步。”
“女孩知道,自己若是继续留在府邸之中,迟早会成为男子的联姻工具。”
“于是她开始不断策划出逃,最终逃回了舅舅家里。”
“当天晚上,节俭的舅舅给女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甚至把家里过年才舍得吃的精米都拿了出来。”
“可还没等女孩跟舅舅吃上几口,一群官兵就冲了进来,将所有人都压了回去。”
“女孩事后才知道,自己父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连累了舅舅。”
“舅舅一家同样受到牵连,被发配去服了徭役。”
“女孩被充入教坊司内,当晚便带着自己侍女准备上吊寻死,却被男子生前所效忠之人手下所救。”
“女孩知道自己父亲犯下的罪孽是无法饶恕的,也从未想过为他开脱,可女孩的舅舅等人是无辜的。”
“那些人答应女孩,会想办法将女孩的舅舅救出来,而女孩则是留在着教坊司,替他们打探各种消息,网罗一些人才。”
“同时,他们经常询问女孩,男子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或者暗号,又或者有没有与男子相关的人,前来找过女孩。”
周景行眼中精芒闪过,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所以呢?有吗?”
姜锐的目光也是落在江明月脸上,捕捉她的表情变化。
江明月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没有。”
“他们也跟公子一样,根本不相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派人监视我。”
“为了能救自己舅舅,我听命于他们,他们为我造势让我成为这教坊司的第一花魁,我也为他们从各个公子哥嘴里,探听消息,网罗人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你背后的人知道,把你当做一颗弃子丢掉?”
周景行半开玩笑的说道。
江明月神情落寞,“对他们来说,我本就是一颗棋子,随时可以丢弃。”
“而且他们现在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实在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