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逼匠子那个大钱串子,为了多出车挣两个车脚钱儿,昨天早上出车一夜都没回来,这不,就刚才,刚才让人给送回来的。
你知道他是咋让人送回来的不?他是让人用爬犁拉回来的,可不是他自己家的爬犁。就刚才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在院子里除积雪呢,我还是以为谁家来的亲戚呢。
就跟着过去多走了两步,多看了两眼热闹。结果就走到陈大牛逼匠子他们家了,就看见他们家人从那爬犁车上抬下来的血葫芦一样的陈大牛逼匠子,那头上跟脸上都包着纱布,都看不出来他长啥模样了。”
陈大婶儿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那送陈大牛逼匠子回来的人是医馆的伙计,是来要钱的。听那伙计说的话的意思是,陈车夫(陈大牛逼匠子,陈福全)在于喇嘛寺镇出车,遇见了一会儿流寇。
流寇除了打砸抢街上的铺面儿,还抢车抢牲口的,看见陈车夫(陈大牛逼匠子)牵着两头驴,拉着爬犁车,车上还有货,那群人就动手抢车了。
别人被抢了牲口车马的,都吓得丢了车马,人远远的躲开了。这陈车夫是舍命不舍财,跟一群流寇手里往外抢自己家的两头驴,结果被那群人砸破了脑袋,哗哗的淌血,当时就趴地上动不了了。
那群流寇走了以后,雇主才敢把陈车夫送进了于喇嘛寺镇上的大医馆里,留了几个铜板就走了。雇主身上也没钱了,雇主的货也被流寇抢走了。
医馆给陈车夫止了血,灌了药,包扎了头上的伤口,今天这陈大牛逼匠子(陈车夫)才醒了过来,这医馆就派伙计把他送了回家来,顺便来讨要医药费。”
陈大婶儿又喝了两口茶水,才继续说:“我看着陈大牛逼匠子(陈车夫)这回可是要完,他好像不太好了,眼瞅着进气少,出气多啊!
说话都口齿不清、说不利索了,手脚也都动不了,这是连病带气的,怕是人要够呛啊!怕是挺不过去了,活不到过年了。
你说说这个老财迷也是的,舍命不舍财的!他不为他自己想想不为他儿子姑娘想想?
他家那陈一水儿可就比我家陈一天儿小一岁,过了年可就18岁了,本来过了年儿也该订婚,结婚的。他家那个姑娘过了年也15岁了,都订了婚好几年了,也是该结婚的了。
他这要是俩腿一蹬、咽气了人没了,他倒是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到那头享福去了。他家这俩孩子可是还得给他守三年的孝期,你说说,他这不是糟践自己,这是糟践两个年轻孩子啊!”
我问陈大婶儿:“婶子,陈车夫他真的有你形容的那么严重吗?活不过年去?”
陈大婶说:“我亲眼瞧见的,那还能有假吗?伤的又不是别处,那可是脑袋呀,脑袋都让人砸开瓢了,能活着送到家就不错了!
于喇嘛镇医馆里面的大夫都说让拉回来,那是啥意思?不还是明摆着的吗?
他现在手脚都都动不了,他家已经派人去永乐县城了,去锦州港码头上去接陈一水去了。
也给他那个做上门女婿的儿子也送信去了,也给出嫁的女儿们都送信了,就是为了让陈大牛逼匠子(陈车夫)临死之前把儿女们都看全乎了。”
陈大婶儿正喝着茶水,吃着瓜子儿,跟我说着陈大牛逼匠子的遭遇呢,任大姐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里,推了门儿进屋就拽着我的手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