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林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看看酒师父,一会儿看看我,云里雾里的。
恰在此时,我家不远处的大喇叭里,传来李德强的声音:“村民请注意啦,各位村民注意啦,咱们村今年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还有40多户没交钱,每人每年500块钱,村里补300块,个人交200块,没交钱的到会计室交钱,没交钱的到会计室交钱啊。今天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天,过期不办,过期不办!”
会计室后面的房间里,李德强关掉功放机,回到会议室静静地坐着等。他不时地向外张望,却不见一个村民来交钱。他收回头来,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又向外看了看,大院里还是空空如也。李德强站起身来,在会计室里徘徊。
忽然,传来“吱——”的一声开门声。李德强以为有村民来交钱,高兴得转过头来。当看到是宋福进了会计室后,脸上的笑容很快地消失了。
他哭丧着脸说:“宋书记,到现在没有一户交钱的,估计再等下去也没有。”
宋福坐在简易沙发上,抽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柱:“先别急着叫我书记,就叫我的名字吧。你刚才说的情况往年都是这样吗?”
“该叫书记就叫书记。”
“40多户没交钱!也就是说,咱村的参合率低,就低在这些人身上。”
“也可以这么说。”
“你看,都是些什么人不参合呢?”
“这个不好说。我私下和我老婆讨论过这件事,好像大部分是有信仰的群众不参合,他们相信信仰是万能的,能帮助他们治病,所以,这些户一户也没参合。当然了,也有一些没有信仰的群众也不参合,这部分人主要是经济原因。”
“西方国家大多数人有信仰,要按他们的说法就是,西方发达国家可以取消医院,有病的话,信仰就可以帮助治疗。而现实情况恰恰相反,西方的现代医学很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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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这道理我也明白,可是他们就是死活不参合,你有什么办法?”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想参合,还是没有得大病。让他们得一场大病试试,辛辛苦苦几十年攒的钱,一下子就光了,还得拉一身饥荒,一夜打回解放前。”
李德强觉得宋福的话刺耳,低声说:“没听说有得大病的,就是林正花得风湿性心脏病十多年了,她一直有信仰,病情也一直挺稳定的,没有恶化。其他有信仰的就说,林正花不怕,咱还怕啥。”
“亏张山还是个赤脚医生,她不参合没有道理啊!行,今晚我就到林正花家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只要她参了合,咱村的参合率肯定能达到百分之百。”
“但愿如此。”
“李会计,我好像记得你曾经从村里拿走两万块钱,这个窟窿一直没有填上,有这回事吧?”
李德强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这,是有这么回事。那年,我老婆做手术,家里没钱,就从村里拿了两万。这事儿,万书记知道。不过,那两万块钱后来我还上了。”
“那,怎么经管站的人说村里还有两万块钱的窟窿呢?”
李德强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的,宋书记,我的两万块钱肯定是还上了。”
宋福斜着眼看了看李德强:“这事儿呀,你就是浑身长一百个嘴,也说不清楚。你说你还上了,那个窟窿怎么解释?谁能证明你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