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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剑楼终于要入夜了,这一天过得未免太长了些。
顾飞舟此刻正无力地跪在阿娘面前,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阿娘。上次见阿娘时,他还只是个满地乱爬的淘气包。他早就记不清阿娘的样貌了。
这是一间极其隐蔽的房间,就在顾明楼藏书阁的深处。那里堆放了一堆各个国家的佛典,平日里少有人问津。没想到在那一堆书橱之后,竟然有一幅画,画里还有十多个书架,向远处延伸而去。远远看去,几可乱真。
但其实,这画中书橱上有一册突出来的书册便是机关,只需伸手将那书推回去,画后便会多出一个房间。
这房间里阴冷异常,不知在什么地方放置了冰块,置身其中,就如地窖一般。顾飞舟跪得久了,都不得不运用周身内力来取暖。
房间正中有个象牙白的寒玉床,床上躺着的女人,浑身白得瘆人,好似患了“羊白头”。女人的样貌看上去只有不过二十岁左右,一脸天真未泯,手中一直在转着一串珠子。
“阿娘,你怎么不说话?”
顾飞舟虽然记不得阿娘的容貌了,但母子连心,他万分确信,眼前这女子,就是他阿娘无疑。
“你阿娘当年生了重病,我曾遍觅天下名医为她看病,都看不出半点病征来,据蜀中有名的神婆说,你阿娘是被阎王勾走了三魂七魄,留下的只是一具残躯,和植物无异。我一直没让你见她,就是怕你接受不了。现在你也大了,家族里的事,也都该交由你来操持了。”
“怎么会这样……重病……重病……不对,阿娘绝不是生了什么重病!”顾飞舟还未失去理智,“阿娘这样,是不是也和摩尼教有关?”
他从未听过人间竟有这样的病症,能够让人丢失魂魄,真的有如植物一般毫无知觉。
顾明楼阴阴地似笑非笑道:“是,只是,个中缘故,都是巧合,往事已矣,你也不必知道得太过清楚。”
说完,顾明楼对门外说了句:“进来伺药吧。”
“是。”
门口一名女弟子,踏着小心翼翼的碎步走了进来。看得出来,她对顾明楼有一种自心底而发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