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那时的女孩一次次盼着他早日清醒,盼着他带她离开,他就恨。
他恨自己无能无用,恨自己的无知愚蠢。
姬无影疯了一样一遍遍的喊,声音如同野兽悲鸣一般痛苦又愤怒,就连下层的术都听见了,可龚凡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继续无视脑子里的叫声,淡定掏出第28根棒棒糖,残酷又冷漠,一如罪魂鼎。
梦境还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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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来年嫁人的日子,舅舅又多次确定她是否真的要嫁,得知她不会改变想法,中年人便开始时常叹息,还常在她耳边说些没头没尾的话,像是劝慰。
小主,
舅舅说。
有的人一生都很难真正爱上另一个人,有的人一生都被爱着,两者皆有,但两者从不同行。
若是遇到那便叫三生有幸,若是无缘拥有那便叫世间常态,寥寥情意不过是夜里偶然出现的春花一梦。
皇家无情,男人无情,女子跟男子不同,她们天生敏感感性,像那常伴天子的皇后贵妃之流,再精明再重利,也会在某一阶段把感情之事放在首位,变得卑微。
男子的欲望更多,越是饱读诗书的优秀男子,越会把感情放到最后,无关在意与否,只是人跟人内心深处的追求有所不同,价值感满足感,都有差异。
所谓有情人,不过是有人得到了回应,所谓无情人,或许只对你一人无情。
所以爱什么的本就是奢侈东西,不如酒饱饭足,钱袋鼓鼓。
舅舅说的什么她都懂,她清楚地知道舅舅实在想不出其他内容劝慰自己,劝慰自己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
有些话说明白了会让她失去对未来的期待,有些话不说又怕她离开后便真的想不开。
舅舅的想法她都懂,但不适合他和她,于是每每听到最后一句她总会掏出一锭银子,笑而不语塞进舅舅的钱袋里。
那日过后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每天吃药发病,检查小腹,等待着董倩来,顺便抽空去破落小院陪小凡玩。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总会在破落小院相遇,从那日起她看懂了对方的笨拙,开始有意无意的挽留着对方,哪怕只是片刻。
无情的人再无情,也还有一丝柔软不易察觉的善良。
“无影,小凡的字总是写错,为何我怎么教他都听不懂,你可有办法?”
她故作烦恼的模样,拉着少年的衣袖始终不肯松开。
少女的求助,让少年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纸张上狗爬的字没忍住扯起一抹揶揄的笑,可转头看着矮他一头的女孩娇软的注视那么认真,他又下意识收起了嘴角的弧度。
三个孩子,只有姬无影年纪最小。
陆自凡已经19了,水西谣17,姬无影才14,可两人的心理年龄加在一起都没人家14岁的大,因此他总是下意识嘲笑两人太幼稚。
可水西谣也总是会看到男孩嘴硬心软的模样,一如现在她听到他吐槽了一句“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教他学写字。”
随后她看到他冷着脸拿起毛笔指导小凡写字,哪怕小凡总是注意力不集中,他也很有耐心。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忍不住感慨,如此心口不一的人,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他偶尔还会被她拉着一同吃个午饭,无事可做他就坐在树下磨刀,神情十分专注。
有时候小凡突然犯病,非要吵着回家,但不是原来那个家,他把池塘当做家,把自己当做了虾。
“你确定让我捞虾?我建议把他放生,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她又听到少年不轻不重的调侃,那是一次次相处中找到的刚好傻子听了也不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