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缸酒滋味如蜜,不易醉人,饮来正甜恰。皙妍拿着酒瓶懒懒的问:“芍贞,舒服吧?”
芍贞软绵绵道:“哎呀!舒服!都跟成了仙一样。”
皙妍越加自豪道:“不是我跟你吹,就这个浴池,满京城找不出三家有,我爹爹是去长安的时候,看了那个杨贵妃的华清池古迹,才想到在家里也建个这样的池子,不过没建太大的,怕冬天洗澡不暖和,弄个这么大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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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贞懒懒道:“咱们洗这一次澡,得费几车水,几车柴呀!”
皙妍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舒服就好。”
芍贞对道:“莫使金樽空对月,咱们再干。”说着二人又碰瓶饮酒。
芍贞喝痛快了,忍不住吟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皙妍忙道:“这词我好像读过,后面是……”就努力回忆起来。
芍贞见皙妍想好一会儿还想不出,不肯再等,淡淡接一句:“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皙妍:“这是谁的词呀?”
芍贞:“晏几道,《长相思》。”
皙妍:“长相思太多了,想不起来。”
芍贞道:“想不起来,咱们接着喝。”二人又碰饮。
芍贞继续吟:“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个皙妍终于知道:“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芍贞:“接的漂亮,干。”二人又喝。芍贞似是情到深处,又念:“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诵到后来,语调伤感,手指远方,又玩池中水。
皙妍听芍贞语气怪怪的,觉得接不住,就不想接了,直接仰头痛饮一口。
芍贞情绪上来,越发举止深情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语调婉转动人,背着背着,仿佛哭倒在诗中。
皙妍受到芍贞情绪带动,也半伤感道:“芍贞,你这是怎么了?念诗念的这么婉转伤感,可是我招待不周?”
芍贞连忙清醒道:“非也非也,这些诗就需这般深情念来,平日里如是这般念了,定会被长辈责骂的,今晚这里没别人,我才这么尽情背诗。”见皙妍的神情半信半疑,又出主意道:“皙妍,你也这么念几首诗试试,你背背李白的诗,把诗仙的气度背出来。”
皙妍大受指点,兴奋地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来试试。”
芍贞连忙补一句:“背诗前先喝口酒,李白的诗呢!”
皙妍一听这话,赶紧痛饮一口,清清嗓子,大声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仰脖子气势,那叫一个慷慨。
芍贞听得心里直摇头,见皙妍光着白胖的小身躯,就洗澡念个诗,还豪放的这么不得了,暗暗道:“哎吆!背这什么个玩意儿!”
双美在池子里一边吟诗,一边饮酒,接着嬉笑玩水,游一个多时辰玫瑰澡,瓶里喝光了又唤小早来添,最后笑软的爬不上来。玉嶂、纤凝一直守着芍贞,半步不敢离开,一边同早晚闲聊,一边喝茶吃果子,时不时伸头瞧瞧芍皙二人。扶摇和沧渊已经回了趟姜府,把一行人二三日的衣服都拿齐带了来。
沈夫人听闻俩丫头洗澡都快洗上两个时辰,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怕丫鬟看顾不周,洗晕了过去,终于忍不住过来看,见二人喝光半坛酒,满心拿皙妍没辙,顾及芍贞是客,更不好说,连忙把俩丫头弄上来穿好衣服,让到软榻上休息,又吩咐厨房煮个热汤来。
皙妍自小得宠,一有不适,爹娘比什么都急,喝多了才不怕呢!芍贞一心学文人借酒消愁,发泄对心中白月光的爱而不得之情,倒的跟个小醉仙一样。只有六个丫鬟怕惹事,小心的大气不敢出。 等一场盛夏
沈夫人亲自拿布巾给俩丫头擦头发,让喝了汤再睡,伺候的跟活祖宗一样。皙妍和芍贞实在醉起不来,都是闭着眼喝汤,又埋头躲开。沈夫人见实在喂不下去,就让管事媳妇准备,赶快送回屋休息。皙妍大嫂带来七八个健壮婆子,把皙妍和芍贞俩连人带榻给抬起来送回芝兰室。
贪恋大澡池洗澡的宽敞自由,芍贞在宁远伯府连玩两日,陪皙妍一起打了个最精致的彩凤络子,穿上一大把玉石珠和两枚平安扣,勾起来沉甸甸的精致。
皙妍与芍贞这两日洗澡相伴,饮酒取乐,自在忘形,不过经两日毫无保留的相处,皙妍发觉芍贞大约是有心上人了,一喝酒就把情诗背的动情婉转,几乎令人落泪,平常时不时暗自笑,心里肯定有事儿,问了却摇头怎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