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潮旭听到这番原话当场气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因守着月丫头没回府上,外面又没药没大夫,扈从们只能弄些水来让少爷给国公爷灌下去,把国公爷救醒。
凌月进城后就遇到一直在等她的姑母。凌夫人如今拿国公府没辙,便想找个相干的先出口恶气,知道月姐儿已经跟哥哥和好了,不肯再听自己的话,便派人盯着崔家,知道月姐儿这会子缺钱救命,就事先准备了一包银子,让人给凌月看过后,调包扔井里,余下的听天由命。
此处离国公府太远,地上雪没过小腿,因车子不易行,凌月是走路进城的,怕孩子的病等不及,且井虽说深了点,但里面没水,便想冒险试试,哪知井口结冰太滑,还没扶稳,直接掉了下去。凌夫人坐在车里看完这一幕,才满意回府,凌潮旭重感情,再不喜欢都是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输叫他挨一刀。而且这事儿做的漂亮,不说周遭没人,查不出线索,就是真翻出来,往井里扔包石头而已,说破了天也不犯点滴事儿。
凌潮旭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月姐儿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多半是凌霄,无奈怎么查也查不出任何证据,最后只得把与崔家的最后一桩事打点体面,把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自此再无瓜葛。
高氏得知来龙去脉,也怀疑月姐儿是横死,因凌潮旭说怀疑此事跟凌霄有关系,为防来日有揭露,高氏趁事儿多费了几两银子,把凌月唯一的丫鬟从崔家给收了回来,留在府里伺候,也为了时时提醒凌潮旭别忘了怀疑凌霄。这丫鬟本是忠仆,得知主子已去,正恐命运难料,如今得脱离崔家这个苦海,又回到国公府,自此过上体面尊重的日子,也不再像跟着旧主那样愁吃穿,哪有不报答高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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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嫁给凌潮旭后别的都好,唯独这些年被凌霄母女借新杰给算计的没过几天好日子,凌潮旭不许姓崔的进门,月姐儿要几个银子本无关要紧,可戳心在月姐儿总听凌霄的话,想尽办法撮合新杰跟凤薇,这才得罪了高氏多年,说白了,月姐儿图几个小钱过日子,凌霄母女是图谋整个凌家。因怕凌霄母女知道府里有银子,高氏这些年是见人哭穷,怎么寒酸怎么来,人情往费就把皮厚挡着,明明很会打扮的一个人,却一年四季新衣服都不敢明着做,一晃漂亮年岁都过去了。凌潮旭父子说要娶凤薇进门那会儿,高氏怕自己半生经营为人作嫁,就想尽一办法让满京城都以为勋国公府穷的连聘礼都拿不出,好在战术诛心,成功计退劲敌,直到凌家跟韩家彻底翻脸后,高氏确定凤薇进不了凌家门,这才肯对家人松点,随后玥华嫁进来,高氏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斗败凌霄母女,再无后顾之忧,终于是把排场亮出,也愿意善待凌月。
因沉宓把凤薇说不容高氏在国公府养老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高氏,高氏知道后已经断不能容忍凌霄安稳度日,若凌月的死真跟凌霄有关,高氏巴不得大白天下。
时间到腊八后,锦乡侯添孙,秦夫人去亲家府中吃洗三的汤饼宴,特意挑了新做的紫貂大氅穿,一同跟去的紫菱和荔枝也都穿了崭新的织金重绢面子灰鼠里子皮袄。主仆三人到了侯府,见没什么大显大贵的皇亲,只有满屋子穿锦裹裘的诰命贵妇坐在一起相互说着当下时兴话题。
秦夫人瞧瞧人脸,便由紫菱把一身黑金鲜艳的豹子皮面斗篷解下,露出色泽油亮的紫貂氅衣,那貂毛出的格外深褐均匀,整件大氅半点瑕疵没有,登时叫一众眼光都被秦夫人身上这两件皮货吸引,紧接着纷纷与秦夫人问好。
在场除了几个年轻的,其余大多认识秦夫人,见秦夫人的大氅价值不菲,在场穿的皮袄竟没有一件比得上,搭着手上金线绣边的锦面灰鼠皮手笼,头上的金丝?髻,金镶碧玉坐佛挑心,金缎镶珍珠红宝石抹额,耳边的金镶青金石三连珠坠子,脑后一对金点翠珠宝玲珑寿字簪,显得格外金贵。
众人心里感叹府尹家的钱真花不完,这样好的皮料在今年这个寒冬可得卖上不少银子,一般官眷都穿不起,接着众人聚坐一块儿聊起各样毛皮装饰。贵妇出门会客都挑顶好的衣裳穿,满屋子的棉衣皮袄都是锦面织绣,臃肿不失典雅,各人手上或戴手笼,或拿手炉,围熏笼而坐,相互聊的热火朝天。
一位员外郎的妻子苗氏见机就坐到秦夫人旁边,笑盈盈找秦夫人说话。秦夫人素来谨小慎微,与人交流话不过三分,见苗氏主动热情,就逢场作戏,好生应对。
人皆知秦夫人出身不高,嫁的却好,如今又有三品诰封,过的这般富贵,至今都有不少人觉得这是秦夫人运气好。
众贵妇聊的欢愉,苗氏忽说手炉冷了,让侯府下人取些银骨炭来添。换炭的时候,趁着周围眼错不见的,故意用铜筷子把火星子挑飞两股到秦夫人的身上,全落在手笼上。紫菱和荔枝只顾站在后面守着,没看见前面。秦夫人偏头和旁边人说话没注意,苗氏转向另一边合手炉盖。对面一位也穿着貂鼠皮袄的年轻妇人看见后张了张嘴,最后忍下没说,好在正要提小炭篓离开的侯府丫鬟瞧见了亲家夫人身上冒烟的火星,赶忙上前伸手掸炭灰。秦夫人吓得立刻站起来,荔枝和紫菱也惊忙上前收拾。四周纷纷停止交流,投来目光。幸亏下人止救及时,没烧起来,手笼的织锦面子被火星燎了个指顶大的黑洞,细看难免不美。
周围人纷纷帮瞧着,或说不妨碍,或说这么好一件东西可惜了,只有苗氏独自理着手炉衣服,“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
侯爷的亲家夏夫人看不过,就说苗氏:“这位娘子您刚刚加炭不当心,差点把秦夫人的手笼烧了,怎么装没事儿呢?一句歉意都没有。”
苗氏忙站起来道:“我装什么了?我也没看见哪,是不是炭盆里火迸出来的?怎么就栽赃我头上来了。”
周围人见苗氏此时反应倒快,都笑着说:“炭盆离得远不可能,就您坐的离秦夫人最近,定是方才换手炉炭把火星子拨出来给烫烧到的。”
苗氏拿定了不认,何况所预想的还没得逞,因此对着上来说的人就是一通急。众人见苗氏秉性蠢恶,秦氏又皮薄性子弱,况且烫坏的不是自己东西,都懒帮出这个头。
刚刚看见苗氏行为的年轻妇人见苗氏装的不像,偏死不承认,就上前缓缓道:“天干物燥,换炭火要小心些,避开人家穿貂裘的,别故意就上来坐这么近,好在只是烫坏手笼,倘若烫坏貂裘,瞧您这是不想赔,还是赔不起,也不知道。”
苗氏一听这话登时大怒,正待吵闹。几位年长的老夫人却七嘴八舌笑那小妇人嘴快,接连转话题打圆场。苗氏连抢几句声音都被盖过,又不被搭理,气的只能斜眼瞅着秦夫人,又坐下来冷着脸拿乔,倒像是秦夫人得罪了她,此时正满心妒恨,恨那丫鬟多事,没来得及把秦氏的貂裘给烧个洞,又恨周围人一个个拜高踩地,看秦氏穿件好皮袄就巴结的跟狗一样。如此这番到让有心看热闹的越发盯着瞅着不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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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见那么两个眼贪神恶的妇人还盯着自家夫人看,约跟苗氏一类,仗着几分年轻无知,故意上前嗐声跺脚,摸着夫人的手笼说:“难怪都说好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给害眼病的瞧见,果然好东西一拿出来,果然就有人想使坏,这么好的一个护手,今儿才头一遭戴出来,就给惹人眼红了,只顾看住后面,一不留神就防漏了前面,凑上来个火燎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