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天气暴寒,正是赶制冬衣的忙季,市场上好皮料也纷纷被达官贵人抢购尽空。成国公府好手艺的裁缝绣娘都在赶制主子们衣袄,这一项针线要求最严格,不能出任何瑕疵,所以时间竟有些紧。照例正在长身体的小主子每冬做三身新袄,雅俗小姐的外衣现在多做皮的,为怕主子久等,府里赶紧把为小姐做的今年第一身冬袄送来。
有旧年做的几身貂皮大袄穿着,雅俗倒不急。拿到看是一套青绿色蜀锦面银鼠皮里子的,手工臻至精美。从小到大穿的皮袄针线最讲究,一套皮衣叫熟手的裁缝绣娘做下来,里里外外针线上活得费两三个月,身体又在长,所以旧年量做皮衣一例放了些尺寸,过一年还合身就接着穿,若不合身了,有些给族中身量小的姊妹,有些便留着等府里有更小的姑娘再穿,直到今年才改成皮袄合体剪裁。像身上穿的这套深水龙吟地织金彩鸾翔凤纹章妆花锦面貂皮大袄,海天霞二色金银鼠皮裙,还有一件柿红地麒麟瑞兽织金妆面貂皮胡装大袄,一件青地织金缠枝四季三多纹宋锦貂皮大袄,都是客岁做的,如今长了些穿更十分合身得体,照这年岁身段以后变化不大,能一直穿着。
这日兆辉得到雅俗的信息,特意一早到成国公府找三友,正巧雅俗就在三友屋里。兆辉记得雅俗身上的袄子是去年学蜀绣就在穿的,现在朝廷都在给各处军队做冬衣,立刻说要送些蜀锦和好皮子来与雅俗做衣裳穿。
雅俗低头看看身上的彩鸾翔凤貂皮大袄,是如此的光鲜漂亮,立刻问:“我这衣裳不好么?”
兆辉忽意识到失言,忙道:“好好好,这么漂亮的衣裳怎么会不好呢!妹妹怎么穿都好看。是我那里新得了顶好的皮子,还有蜀地新来的灯笼锦,正想送给妹妹制新衣,所以这么说。”
雅俗:“原来是这样,我也得了新东西正想要送给你,就带来了。”
兆辉忙要知道是什么。
雅俗得了个凤纹古玉韘,玉质细腻温润,沁色足有千年久远,上面刻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篆字,雅俗特意将这玉扳指贴身佩戴养了数月,如今玉色复活,现出莹莹水光,正要送给兆辉。
三友见兆辉一来就说上了,又要送东西,便出书房门瞧瞧屋外天气。桌上叠放着大小两个包铜雕花盒子,小的是鸡血紫檀,大的是黄花梨木,都是雅俗带来的。雅俗先取紫檀盒递与兆辉。兆辉学问涉猎广博,书文中常见的篆字都认识,打开仔细一看,嘴角不觉流露温柔一笑,抬头问:“雅俗,我可以现在就戴上吗?”
雅俗笑着点点头。兆辉将玉韘取出,戴于拇指上,大小刚刚好,古玉韘的形式不似如今的扳指形状简洁,不但雕琢样式生动,实用性也高。兆辉手上突然戴了这个光华物宝,顿时整个人的神气都似乎上升了一层。
雅俗又将花梨木盒打开,红锦里面一对黄金狮面臂鞲,一条狩猎纹金蹀躞带,一把錾花金鞘犀柄短刀,一把玉柄金匕首,一个银鎏金包角皮囊。兆辉见蹀躞带带銙上的图案呈浮雕狩狮、猎虎、射鹿等狩猎场景,物件都十分精美实用,正要欣喜,雅俗却道:“这些就回去戴吧!”
兆辉笑着答应,还没说上别的,三友又进来了。
三友眼尖,妹妹送给兆辉的几样东西都看清楚了,到底自己有眼光,瞧上的妹夫准叫妹妹和家人都喜欢,于是命丫鬟取来好茶,招待兆辉和妹妹一起品尝,又命人去吩咐厨房赶快备饭,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休养一日。
中午吃饭,主菜有牛肝雕刻的蕃体间缕,羊骨髓拌馅儿的通花软牛肠,酒蒸的暖寒花酿驴,鹿舌烤的升平炙等极品。三友取来两斤剑南春,对兆辉说:“兆辉,雅俗一般能喝个半斤酒不醉,往上能喝多少我还不知道,你一般喝多少?”
兆辉:“我喝是能喝个一斤的,多了不行,平常无事也不喝。”
三友:“你平常不喝,乍喝还能喝个一斤,这量不错了。酒量常是练得好,不然乍一喝多不舒服。”
雅俗:“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我们还没到要练酒量的年纪吧!”
三友:“你个小机灵鬼,就没人能试出你的酒量,多喝一点都不肯。”
兆辉笑道:“女孩子半斤酒量很不错了,我母亲常说年少饮酒伤记性,所以不让我喝酒,我父亲对我管的不严,也只许我在节庆喝,一个月最多两次。”
雅俗:“我爹爹和娘亲也经常这么说。”
三友笑说:“偶尔喝点儿没事,一般喝个四五盅,感觉到微醺状态,就及时收住,便很不错。”
兆辉笑道:“小酌怡情,醉酒伤身。”
三人随即就点美酒吃美食,雅俗和兆辉对面而坐,只管互敬喝着,都没怎么照顾到上席的三友。
随后上来一道热腾腾香喷喷的脍炙羊肉,雅俗忙取勺子,拨了一筷子放给兆辉碗里,兆辉也赶紧给雅俗夹了一筷子,二人吃的喜笑颜开,又端起烫热的酒互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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