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珊主仆都饿了一夜,也捆了一夜,早上不曾洗漱,才一松绑,全把小菜馒头吃的格外香。一群差役门外瞧着几个丫鬟还好,陆小姐都是及笄的人了,边吃粥边哭。
陆伯爵跟方氏乘车火速到达顺天府门口。府尹大人铁面无私的威名在外,陆氏夫妇到底有些忌惮,所以夫妻俩先在车里商议好如何见机行事,一唱一和,然后才带着随从一起进了顺天府。
府尹大人见到这对丧德败行的夫妇,是半分好脸色都没有,伯爵夫妇也不客气,方氏首先真真假假的开口嚷叫:“李府尹,我们夫妇特来报案,昨夜我女儿彻夜未归,怕是不知被哪个丧尽天良的扣押了,请府尹你速派人帮忙追查。”
府尹大人见这纵女偷窃的无耻之人竟敢拐弯骂自己,顿时不客气道:“不必追查了,你女儿昨夜带你府上的人前去保国公府抢盗财物,已被本官以盗窃罪名羁押在案。”先耍耍官威再说。
伯爵夫妇二人没想到府尹这么直接,一时转不过来,半晌,方氏立刻大叫:“你凭什么抓我女儿?你说她盗窃就能算吗?我们富全伯府与那保国公府是姻亲,我女儿去保国公府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弄权抓人,我们富全伯府可不是好欺辱的,你今儿若不把我女儿好好放了,咱们到皇上面前有的分说,定要狠狠参你一本,叫你乌纱帽不保。”
府尹打算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先败败火,顿时厉声道:“刁妇休得猖狂,昨夜你女儿带人上保国公府偷窃,被国公府人员发现后,最终人赃并获,才捆送来府衙,本官已然从涉案人员口中审明案情经过,此事前情后果,你分明知晓,你将陆氏留在府中,又从其口中套清国公府昨夜情形,还勒令你府上丫鬟协助你女儿偷窃,本是共犯,理当一同问罪,本官正要带人前去拘捕你,不想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方氏顿时张口结舌,陆伯爵一见此情形,立刻气愤的说:“李府尹,过分了吧!我富全伯府与你无冤无仇,刚刚你所说之事,涉及内宅女眷隐私,怎么能不顾世情风俗,权爵大户的内宅女眷可不是市井小民,由得你随意拘捕,当我们陆家无人么?我岂容你随意欺负我陆氏女眷?”
李府尹坦然不惧道:“陆伯爵,世情风俗该顾,人情薄面该顾,可我这是顺天府大堂,理应国法为上,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权爵大户如何?内宅女眷又如何?难不成国法中有言,权爵大户的内宅女眷可以不受律法管束,逍遥王法外。”又对一旁道:“去取证词来。”
陆伯爵一时被堵嘴,待证词取来之后,陆伯爵忙翻看看,一旁的方氏不识字,但是也从伯爷手中接过来看看,然后当着府尹大人的面一通疯揪,全给撕撒了,接着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府尹大人立刻怒斥:“刁妇休得无礼,难不成你当问案的口供只有一份,撕了我就奈何不得,我这里画押的口供多得是。”
陆伯爵怕方氏把气氛弄僵,后面不好说话,也不想计较府尹总骂自己老婆是刁妇了,便和缓口气与府尹理论说:“李府尹,口供我刚刚看了,虽说矛头都指向我女儿,但都只是丫鬟的供词,这顺天府的威名素来叫人畏惧,别不是丫鬟们胆子小,害怕受刑,只得屈招陷害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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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沉着脸说:“爵爷放心,这八个招供的丫鬟无一人受刑,我是将这八人分别单独关押问审,最后得出的证词却完整一致,前后经过毫无破绽,唯有事实如此,再无其他解释能说通。”
陆伯爵没想到顺天府会有这么一手,往后论理怕是沾不得便宜,于是换了一副正义面孔说:“李府尹,我知道你向来铁面无私,虽说法不容情,但也得讲讲人伦道德,我女儿不过是个没出闺阁的小丫头,在咱们大人面前更只能算是个孩子,若说您为了您那铁面无私的虚名,对个孩子下狠手整治,不给她半分改过自新的机会,怕是公正其名,酷烈其实。”
李府尹立刻反唇相讥道:“我若不是想给小辈改过的机会,爵爷你带从犯来我这顺天府大堂,我还能这般以礼相待?”
陆伯爵一听,当即驳道:“好个以礼相待,你昨夜拘了我女儿,今日张嘴又要拘捕我媳妇,亏的你也是个读书人,背了四书五经,学了孔孟之道,难不成圣贤书上就是教你待人这么个礼的?”
府尹直接还回去道:“本官除了背四书五经,还背了国法律例,学了孔孟之道,更懂秉公办案,爵爷今日前来,我待您坦诚,不欺不瞒,言尽语实,为何爵爷还不满意?难不成是嫌我光说没抓,认为我应该立刻吩咐府众,拿下送上门的从犯?”
陆伯爵见府尹这么油盐不进,也要耍耍横,道:“李府尹,且不说我们富全伯陆府也是名门望族,显贵人家,就算我一介布衣百姓,也断不能容忍你这般羞辱我娘子,那样本爵岂不是枉为大丈夫。”
府尹大人心里暗暗道:“就这些炒剩饭的话,本大人还是个小孩时就亲耳闻听我二哥怎么把人吵得大败而归,如今你还敢拿这话来本大人面前现眼,真是不够看的。”于是只拿二爷的旧话针锋相对道:“爵爷昂藏七尺,只为护女人而活,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方便你用来吵架耍横,如此这般,叫人能有何惧?”
陆伯爵没想到李府尹能说出这么一套,把自己惯用的一腔男人气概贬的一文不值,还不好再耍横下去,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却又听府尹不紧不慢的说道:“况且,我这顺天府大堂乃是论法明理之处,不是给爵爷您用来吵架耍横的,您若有精神抖威风,还是快些换个地方,本官尚有公务要忙,可不得清闲陪您吵架。”索性再自称两遍本官,先把官威耍个痛快再说。
陆伯爵口才不如府尹,还没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一旁的方氏瞧半天颇为不忿,见相公无话,立刻上前助阵嚷道:“我相公护女人怎么了,连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我相公为我吵架耍横说明他是真英雄,真爷们儿,难不成李府尹你老婆在家还指望不上你……”
府尹大人对付女人就百试不爽的一招,听闻这刁妇言语涉及妻子,立刻打断,大声训斥道:“刁妇安敢如此?男人间论理,哪有你一个妇人说话的地方,这般不识大体,是跟哪个市井泼妇学的规矩。”转头又说陆伯爵道:“爵爷刚刚还妄称自己为大丈夫,才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遇到芝麻点大的事儿就拿老婆挡在前头,你们陆家是男人做主?还是女子当家?”
陆伯爵被损的无洞可钻,恼羞成怒道:“李府尹真是好口才,就是来上个市井泼妇吵架,怕也赢不了你,本爵爷现在也不同你一般见识,你等着,咱们走着瞧。”说罢气的背手走了,女儿暂时也管不上。方氏急的两手扎煞,最终也无可奈何的扭头回去,等商议好对策再来,伯爵府的下人见状都忙不迭跟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