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爷自打父母离开后,大哥大嫂对他心有愧疚不敢过分苛责,三弟就更不敢说他,二爷越发是一副天下无人敢管老子的模样,加之他生性聪慧,极有为官天赋,分家立业后虽说还有家族关系网的助力,但在仕途功名场上全靠自己的本事还极为得意的男子,生活中哪怕就有再多缺点,不说都能美化成优点,知道的人也往好的说,所以生活中只要一有不如意,二爷就恣意胡闹,全然不顾分寸,贾夫人天天年年守着的夫君,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有不顺心就使性子,偏偏贾夫人功力不足,始终捉不住二爷软肋,所以二爷都把贾夫人一天到晚给呕死了。
因为夫人打了薛姨娘的事,本来二爷只是宠着她,也不见得爱她,突然这会子事出来了,二爷就再四表示夫人打了自己的爱妾,越发处处表现出在意薛姨娘,好来气夫人。贾夫人倒是想搬出家法规劝,可是得见到人才行呀,二爷就天天躲着自己,好不容易才遇到二爷,这死鬼一来就满脸笑意,打起十二分热情,好似知己多年不见,话从有的关心到没的,就是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一到没人处就一溜烟的跑了,贾夫人都气的心碎了一地。
眼看着父亲闹得不成样子,惹母亲这般伤心,几个孩子便纷纷前来劝和,作为大哥的长久首当先上阵,赶巧媳妇宋氏刚被大夫检查出有身孕,自己的父亲马上就要做爷爷了,这是多好的喜事,长久于是借着这个开心的当儿,去劝父亲与母亲和好,想着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常常教育自己要对妻子好点呢,如果现在劝劝父亲为自己小夫妻俩做做榜样,这事也该就十拿九稳了。
是夜,长久带着一壶泡好的安神茶,去父亲的书房上善堂里准备找父亲好好聊聊,父子俩就一同坐在罗汉床上。
长久先说宋氏怀孕的事,二爷听了很高兴,然后长久慢慢谈到母亲。知子莫若父,长久一张嘴,二爷就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就连儿子后面想说的话都猜到了,既然打定主意冷着贾氏一年半载,所以自然不给长久开口的机会。
贾夫人和薛姨娘拿二爷没办法的时候都会扮柔弱,看多了二爷就算不会,也知道怎么做样子,于是不等儿子有机会说想说的,二爷破天荒的扮起“柔弱”来,感慨自己马上有孙子了,时光催人老啊,然后就和儿子找话题谈心,于是说到儿子去年春闱的事,言道:“之前秋闱你考的也不比长青和长平差,都怪为父当时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家里太过喜庆热闹打扰到你,也耽误了你备考,让久儿你初入仕途就遇到了坎,想想为父自己也是考过的人,真是不该犯这样的错。”二爷语气说的尤其温和,十足的慈父。
长久对父亲敬之爱之,听了父亲这样说,别说无地自容,简直觉得自己不孝至极,父亲聪慧机智不输大伯,手腕能力更胜三叔,三兄弟儿子一起赶考春闱,就自己落了第,太给父亲丢人了,自己自觉聪明,然功夫没下到位,一直自责到现在,发誓等后年春闱殿试一定高中。后来父亲又为自己的婚事花了多少心思,因为下一场春闱还要等两年,为怕自己闲下来耽误时光,还为自己谋了一个清闲的差事,让自己一边备考一边谋事,有父如此,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现在父亲却为自己的不争气自责,长久一时惶恐的瞪大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二爷看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继续做戏,说:“现在你也成家都快有孩子了,为父如今只盼着你好,久儿,你可得给孩子做好榜样啊,虽说下次春闱还有两年,可别当着时间还早,你在下功夫别人也在下功夫,现在时时都得抓紧着,我瞧着你媳妇贤德,把你里外打理的不用烦一点心,你可不能辜负她,下次春闱一定要争取榜上有名知道吗。”
话说的可是很深情的,其实二爷才不担心儿子呢,久儿自尊心极强,就是仗着天赋异禀,有些沉不下心,如今栽过跟头,也就不用费力鞭策了,再说都已经是举人,就算出自毫无根基的穷苦人家,那都有做官的资格,何况久儿不但是自己这个年纪轻轻的正三品吏部左侍郎的儿子,还是国公爷的亲孙子,前面府试、院试、乡试都是一场过,如果太顺了,还怕以后会吃亏呢,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叫儿子快点滚去看书,别来烦自己。
长久听的更受不了了,说到给儿子做榜样,父亲是探花郎出身,铁定给自己做好榜样了,自己春闱都没过这干的叫什么事,加上父亲后来的话,长久若不是快及加冠的大小伙子还能把持住情绪,简直都要抱着亲爹大哭一场,自责自己给父亲丢人了,于是心里发狠发到底,下次春闱一定要高中,给爹娘把脸挣回来,现下什么事都一切靠后,不得不说二爷和贾夫人对儿子的品德教育是很成功的。
二爷还想继续做戏,怎料儿子接不住招,长久都有些鼻酸哽咽的说:“父亲您不该自责,是儿子辜负了您的期望,您千万要保重自己身子,您放心,儿子定会给孩子做好榜样的,您白日公务繁忙,一定要好生休息。”长久说完后就告辞离开,回屋日夜苦读,下次春闱高中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再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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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儿子功力这么浅,二老爷还有好多招没使出来呢,觉得还不过瘾,等长久一走,浩然二老爷直接躺倒了,在罗汉床上把书盖在脸上偷笑起来。
儿子败下阵来,现在开始女儿上,雅颂大姐儿从母亲信里得知家里的事,特意回了趟娘家,因为雅颂已经有身孕了,所以是坐轿子回家的。
二老爷忽见爱女回来十分高兴,和贾夫人一起招呼女儿吃饭,席上二爷十分会暖场,叫人一点看不出来夫妻间有问题,等吃完饭,雅颂陪着父亲到书房,父女谈心开始了。
雅颂的优势就在于她和父亲间一直都说最贴心最真的话,二爷极爱这个和自己最掏心的孩子,父女俩到了书房里后,二爷亲手为女儿把茶倒上,雅颂也就直接说了母亲在信里告诉自己的事。
这个事瞒不了雅颂,二爷很清楚,于是和女儿也比较坦诚的说起来:“爹若真是薄情之人,大可三妻四妾雨露均沾,这样也就没人说得了什么了,可这些年我只守着一妻一妾是为什么,我和你娘之间,不像你大伯父和三叔家里那样夫妻感情深厚,生活在一起日子久了,未免矛盾重重,我时常去你姨娘那儿,也是给我和你娘彼此间一个反思的机会,或许还能有小别胜新婚的意外,不然就会天天面对面,相看两相厌。”
雅颂深深敬爱着父亲,她今天只想劝一劝,可不是兴师问罪的,于是雅颂说:“爹说的女儿都知道,爹待娘这些年敬爱有加,女儿也看在眼里,就当女儿是不懂事说一句,爹您若是觉得差不多了,就给娘一个台阶下,女儿知道娘是真心爱慕着爹的。”
雅颂说的话一直都很管用,二爷答应了,但没说哪天给夫人台阶,接着父女俩聊聊家常,谈到雅颂在侯府里过的很好,后来雅颂想起一事,又担心的说起来:“娘对我说了药丸子的事,女儿已为人妻,知道其中关窍,那东西伤身,爹您可要保重自己身子,哪怕您和娘生分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什么都不及您身体重要,您的平安康健对女儿来说,才是最最牵挂的。”
二爷知道雅颂的一番真心孝顺,自然是心里感动的,于是答应女儿说:“你放心,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爹一定保重好自己身体,这件事是爹的不该,但不管做什么,相信爹自有分寸。”顿了顿,二爷又说:“你也要当心自己身体,你嫁的是世子,得早点怀上孩子。”
雅颂听了面上微笑着低头不言语,二爷会意,说道:“前两日你大嫂子才诊出了身孕,是不是我这马上不止要当爷爷,还要当外公了。”雅颂笑笑点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二爷先假意责怪女儿一番,刚有孕不能乱跑,后面一定要处处当心,然后叮嘱一堆话,又派仆从收拾了一大车补品给女儿带上,燕窝、人参、当归、阿胶,什么好的来什么,然后派人一路跟着送女儿回府,走之前再三嘱咐保重身体,父女俩相谈甚欢,劝和之事被一带而过。
雅嫄原以为有哥哥姐姐劝说,父母的事都不需要自己插嘴,可眼见着哥哥姐姐轻易败下阵来,母亲后面还把一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无奈的雅嫄只好提前做足功课,然后硬着头皮上阵。
是日,二老爷休沐在家歇着,雅嫄便去了父亲身边准备进行“劝和”,二爷一见雅嫄来就知道什么事,长久和雅颂好歹发自内心,雅嫄就纯粹当这是任务,二老爷也就准备好了“速战速决”。
雅嫄的容貌像极了二爷自己,但性格随了贾夫人,二爷把妻子都拿捏的死死的,对这个自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