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媒婆捎了两三回话儿,让余家大奶奶回一趟娘家。
余大奶奶拖无可拖,眼看太阳开始往西边落了,慢吞吞蹭到余大郎身边。
余大郎正对着帐本,飞快拨着算盘,余大奶奶瞄着余大郎算好了帐,笑道:“帐都对上了?你这算盘打得真快,我眼睛都看花了。”
余大郎合上帐本,嗯了一声。
从何家村抄回来的东西都不值钱,人枷号了十来天,还是一文钱拿不出,唉,整整赔进去了三十七两银子!
李家那个妮儿可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织机拉走了!真不是个东西!
“阿娘捎话说想我了,前儿大阿姐打发人回去,也没见着我,大阿姐也很掂记我,这会儿店里没事儿,要不,我回去看看?”余大奶奶软声细气。
“你阿娘大前天不是刚来过一趟?跟苗婆子一道儿过来的。”余大郎想着那三十七两银子,心疼得难受。
“是来过,来是来了,不是又想了么。”余大奶奶偎在余大郎身上。
“你想去就去吧,这儿离你娘家不远,走走就到了。”余大郎将帐本放进抽屉里。
“空着手去啊?”余大奶奶嘟着嘴,软软的说了句,推了推余大郎。
“你阿娘上一趟来,拿走了两块料子。”
“是两块布头,一块大点儿,另一块也就半尺左右,也就能做两双鞋面。”余大奶奶虽说是驳回去的话,声调却极柔软。
“到对面拎一包果子。”余大郎数了二十个大钱,推给余大奶奶。
“就一包果子?我倒无所谓,自家亲娘,再怎么也不会跟我计较这个。这一包果子拿回去,有脸面也是余家的脸面,没脸也是余家没脸!”余大奶奶有些恼了。
“那你想拿多少?”余大郎没好气了。
“好歹也得四色礼吧,哪有一包果子回娘家的?我又不是光着身子嫁进你们余家的!”余大奶奶拧过身,也没好气了。
“你那嫁妆你还有脸说?”
余大郎想起他媳妇的嫁妆,心疼之余,又添了一重堵。
“嫁妆单子上写着花梨木柜子,敢情就是朝外那一面贴了一层花梨木薄板!嫁妆抬子上瞧着一匹匹都是绸子,原来是就最上头一匹是绸子,底下连粗布都有,把最上头的绸子扯下来一层一层裹上,就敢说都是绸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了?”余大奶奶抱着余大郎的胳膊委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