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奥利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干燥整洁的床上,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座教堂里的小礼拜厅。

她左臂有大片的烧伤,左腿似乎也被固定在某个硬邦邦的东西里。

在她的床边,一个戴着复仇军徽章的年轻少女正在为她的伤口换药。

那个小姑娘的注意力都在奥利的伤口上,全然没有注意她已经醒来,自然也被奥利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并拧到背后的动作吓了一跳。

尖叫声引来了门口的复仇军军官。

“奥利夫人,请放开她,爱普莉小姐只是个普通的护工,在您昏迷期间一直都是她在照料您。”不知为何,复仇军的军官对她表现得颇为礼貌。

奥利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复仇军究竟是群什么样的人了,但她还是松开了钳制护工的手,“看来我成了你们的俘虏,对么?”

“是的夫人,将军可能今天晚上就会来见您。”军官的回复依旧十分有礼。

“怎么,不是审问或者折磨我?”奥利对比她按照迪纳斯的命令处死那些复仇军俘虏的做法,完全不敢相信复仇军会这般宽容。

这一次军官没有回答她便转身出门了,但从他转身前的眼神里,奥利能看出如果由他来做决定的话,他是乐意这么对待她的。

那个军官被派来监视她,身边全是归他调遣的士兵,只要他想,他有无数次机会支开那个护工,让奥利再也醒不过来。

可即使如此,奥利在他的监视下依然活着。

日落时分,他甚至还给奥利送来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饭,至少是以战俘的标准来说——一碗浓稠的淋有肉酱调味的米糊,里头的肉粒甚至能被肉眼看到,还有一碟翠绿的盐水煮菜。

晚上,赛多尔将军在一名副官的搀扶下走进奥利的病房,他穿着一套崭新的将官礼服,并且找来专人精心打理遮掩他脸上的伤痕,来体现他对于这次见面的重视。

尽管他们两个在过去几个月里曾经都绞尽脑汁地想要杀死对方,今晚的见面却比想象中容易和轻松很多。

奥利作为失败者,她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命运,哪怕是被处死,对她来说能重回小维的怀抱也不算是个太糟的结局。

“奥利夫人,作为军人,我很敬佩您的谋略和勇气,歼灭瓦卢斯兵团、反击我的扫荡、乃至最后的作战都堪称精妙与大胆。”

赛多尔将军先打破了沉默,将复仇军从奥利身上缴获的匕首还给了她,“我想把这个还给您,作为我个人向您表达敬意的礼物,希望您能接受。”

奥利看了眼自己的匕首,又看了眼神情严肃的赛多尔将军,她确信这不是嘲讽或羞辱的神情。

“这是让我用它来自杀么?”奥利将匕首从床上拿起。

“夫人,如果银像森林的失败令您如此耿耿于怀,那么我尊重您的选择。不过在那之前,我恳请您故地重游一番,或许会帮助您做出更理智的选择。”

赛多尔将军的话语里,没有任何仇恨、愤怒,甚至是多余的感情。似乎前几天,那个在丛林里,想要杀死所有精灵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奥利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只觉得他更像个怪物,一个在文明人和嗜杀猛兽之间自由切换的怪物。

但令奥利感到更加恐怖的,则是拴在这头野兽脖子上的,那条她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锁链。

假若她的士兵也能如此,即使她要面对的复仇军再多一倍她也不会失败。

“我们的军医已经为您看过了,您的伤势不算太重,过几天伤口就能愈合,不过疤痕可能就消不掉了。”赛多尔将军继续说道。

“等您完全康复后,我会安排一条船将您送回腐芯镇,您的养女在那里等待与您团聚,您的问题或许也会在那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