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尅颔着首躬着身,小心看了眼自家嫡母,眉宇间明明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语气却格外小心翼翼道:“母亲舟车劳顿,想来很是乏累,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和客人说吧!”
孟老夫人慢悠悠睁眼,苍老的面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锐利,半分乏累之色也没有。
当然不可能有了。
他们六日前就抵达了粟阳,却在进入粟阳的必经之处,停留了六日,再劳累都休息好了。
只是眼看想等的人一个都没有过来,这才回了叶家。
回叶家的路上,纵然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精明半生,被夸了句慧眼,便上了几个小辈的当,被他们那半真半假的表象迷惑了。
是从哪一步被迷惑的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另一个小子返回雁州那一步起,她就进了他们故意布下的迷网中。
也怪她自己太过自信,跟那丫头演着演着,竟忘记了出雁州的坍方是假的这一茬,等察觉到时,她精心培养的五行里,最擅长隐身跟踪的一金已折在了其中。
想到此,孟老夫人的心情就更加不爽利了。
“母亲,您看如何?”
见她不说话,叶尅小声又问了一句。
孟老夫人抬眼瞥了他一眼,眸光微移,望向从雁州过来的少年,明知故问般,淡声开口问:“我叶家不是已派大公子与你交涉联手事宜了,不知程寨主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粟阳跑这一趟?”
见这老女人终于肯开尊口了,程北望沉眸,重新坐下。
冷笑道:“欲成大事者,自要与能成大事之人交涉,程某一介山匪都知道的道理,老夫人怎么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难不成,叶家派那么个蠢货前往雁州,是从始至终都瞧不上我云雾寨,逗着我们玩的?”
这话一出,孟老夫人和继子都愣了一瞬。
叶尅忙道:“程寨主说的哪里的话,敬来乃叶家嫡子,叶家欲成之大事,本就是为了他。让他前去与寨主交涉,足以体现叶家对寨主的重视。”
“这话叶家主骗骗别人就算了,程某知道的,兴许比二位以为的还多呢!”程北望摩挲着手边的盏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如果说,一开始他真的相信叶家是重视云雾寨,才派嫡子前往雁州与他交涉的,那在见到叶敬来那个蠢货的第一眼,和他的一番谈话之后,他就相信不起来了。
叶家某些渐渐浮出的秘密,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