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要跟邵家兄妹说一声?”含翠开口提醒。
不待薛扶泠说话,越娘子从后面的马车上查看下来,笑着道:“邵家两位姑娘当真是个玻璃水晶人儿,这么短时间,就替姑娘将去新宅的穿、用等物全都备齐了,想的实在太周到了。”
越娘子冲着含翠赞叹不已,薛扶泠却说不出话来。
幂离隔绝着她的视线,但她还是敏锐的从缝隙中看见了隐在门后的身影。
惜兰惜禾直到此时也并未起身,那多出来的一马车的东西,是谁的手笔,昭然若揭。
五岁的记忆太久远了,还有她不想回忆的悲惨。
她不愿意沉湎过去,就像不愿提起以前的苦难。
没人会在乎,就连她自己,也在一遍遍强调忘记。
好在……她是真的忘……记了。
“这柄蝉鱼灯的用处可大了。不仅能照明,还会发出声音。你听,像不像蝉鸣?”
“可它是鱼的形状啊。”
“所以叫蝉鱼灯。以后夜间行走,若是我被拘在家中,你就带着它,既能看见路,又不至于孤独……”
“你放心,就算有了它,我还是会陪你找到每一株茯苓草的。”
她第一次听见哑巴说那么多话,是在她帮阿娘摸黑采药没看清路摔破膝盖和手肘的时候。
阿娘和她实在是太穷了,摸黑采药是隔三差五都要做的行当。
她还曾听哑巴说:“阿苓是聒噪不休的蝉,我是不会说话的鱼,蝉和鱼永远都会在一起。”
五岁的茯苓当然不明白七岁的哑巴说这些的意思。
“姑娘,咱们到啦。”
含翠的声音响起,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薛扶泠有些恍惚,微微勾唇自嘲。
原来哑巴叫邵澈,可惜茯苓已经是薛扶泠了。
面目全非,那就自然该全部忘记。
含翠将主子扶下车,越娘子前去叫门。
薛扶泠也微微挑起幂离一角,观察兄长找的这处地方。
此地是一处农庄,虽有田舍和山涧,但宅子却是独门独户的散落建造,宅院之间距离不小,看样子多是京中权贵兴致起来建造的避暑纳凉之地,互不干扰。
空旷寂静,草木清香,叫薛扶泠的心中也欢喜几分。
院门正好也开了,一个婆子从里面出来忙忙上前福身。
“姑娘终于来了。”那婆子笑着,又道:“老奴姓孙,是咱家大奶奶派来伺候的,姑娘快请进。”
几人说着,便进到院子里。
外面看着是个简朴的小院,不想里面竟处处都透着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