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淮安坦诚忆前世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殷淮安凤眸半阖,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他不想骗她,也没办法骗她,他的心境在经历了两世时光后,已然有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他只能沉默。

可这沉默在慕容怀月看来却振聋发聩,她的心脏急速往下坠去,永不触底。答案显而易见,她承受不住。

极度哀伤之下,她竟然笑了,只是笑容苦涩难堪,让人心疼。

窗外似乎刮起了风,吹在窗棂上像是女子哭声一般,幽咽缠绵,催人泪下。

慕容怀月缓缓吐了口气,可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良久的静默,殷淮安才开口道:“两个月前的那个暴雨夜。”

慕容怀月仔细回想,恍然大悟道:“是花云和殷文钊吵架,投奔你的那天?”她想起那晚殷淮安莫名淋了雨,道,“怪不得那天宋灏说你古怪呢……”

殷淮安不作声,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到床榻边,眼神复杂,道:“别想这件事了,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说这个。”

慕容怀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你这么坦然吗?”

“什么?”殷淮安蹙眉,“你想说什么?”

慕容怀月低下头,她想说的太多,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最后,还是殷淮安怕她病重思虑太过对身子不好,才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然后离去。

内室只剩她一人,她呆坐了片刻,蓦地,腹中一阵恶心,她掩着嘴巴干呕起来。进来侍奉的怜音听到动静,忙搁下膳食,冲到内室:“小姐,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过来。”

慕容怀月虚弱地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明儿再说吧,我累了,想睡下了。”

怜音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极差,担忧道:“小姐不吃些东西吗?”

慕容怀月轻摇了一下头,便缓慢躺下,怜音替她掖好被角,轻声道:“小姐,我就在旁边守着,您有不舒服的唤奴婢一声就成。”

慕容怀月抬手抚上怜音的脸颊,故作无事地笑笑,道:“好怜音,今儿让你受累了。”

“小姐怎么说这种话,这是怜音应该做的,小姐快些睡吧。”

怜音放下层层床帐,吹熄了床头的盏灯,内室登时一片昏暗。慕容怀月闭上眼,听着外头如泣如诉的风声,意识逐渐昏沉。

半梦半醒间,一些她已许久不曾梦见的画面复又出现在她脑海——

躺在血泊中的秋月明、持剑指着她的殷淮安、绝望的父亲母亲……前世种种,又出现了。

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让她喘不过气,梦中挣扎之际,她浑身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她便大汗淋漓地睁开眼、坐起身。

床榻边的怜音听到动静,忙点了盏灯,撩开床帐,轻声道:“小姐?是要喝水吗?”

慕容怀月抚着胸口缓了缓,平静道:“几更天了?”

“快三更天了。”怜音说着话,倒了碗热茶递给慕容怀月,“小姐出了好多汗呢。”

慕容怀月心口窝堵得厉害,只喝了两口茶便搁下了,怜音一边为她擦汗一边说道:“小姐再睡会儿吧。”

“怜音,明儿一早你告诉母亲,说我这几日不去国子监了。”

“小姐放心,王妃已经嘱咐过了,小姐安心养好身子便是。”

慕容怀月一顿,又道:“还有,如果殷淮安来王府,就说我身子不好,不见人。”

怜音愣了愣,问道:“……小姐这是为何?”

王府上下已经默认殷淮安和自己小姐乃是一对佳人,只等着哪日喜结良缘。怜音瞧着慕容怀月的脸色,试探道:“小姐和殷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你尽管照我的话去说,如果父亲母亲问起,也这般回了。”慕容怀月躺下,扯高被子盖住自己,不想再谈论此事。

怜音心下疑惑,但见小姐疲惫的模样,也只能应下。

此后一连几日,殷淮安日日都来王府,怜音也每日都按照慕容怀月的意思,婉拒了殷淮安的看望。

夏日炎炎,本就容易烦躁窝火,殷淮安见不到慕容怀月,心下更是恼火。本想找机会两个人能坐下来冷静地聊聊天、谈谈心,如今却一连吃了几天的闭门羹,殷淮安的心头邪火早就压不住了。

他冷笑连连,阴鸷的视线紧盯着面前的侍女,道:“告诉你家小姐,让她好好养身子。”

怜音瑟缩了一下,道:“多谢殷公子关心,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