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勇的话,算是说到众人的心坎儿里了,赵立民、高大强等人都齐声说道。
盛连成喝了点儿酒,本就有些迷糊,再被大家伙儿这么一捧,更是觉得晕乎乎的。
那嘴咧到了耳根子,咋地也合不拢。
“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家老大有本事,娶了个好媳妇回来。一个好媳妇,旺三代啊,这话真不假。”
“对,对,对,老哥这话在理。周老师确实,挺厉害的,王校长总夸她。”
盛连成这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连连点头。
老师,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林场工人多数是大老粗,但是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尊师重道,这是为人处世的原则。
大家伙儿对老师这份职业,从骨子里敬重。
众人边聊天边喝酒吃菜,一直热闹到了快四点,这才各自散去。
临走时,盛希平还给他们各家都留了条肉。
郑先勇他们说啥也不要,这年月杀头猪不容易,他们这些人哪好意思连吃带拿啊?
急赤白脸的造一顿,这就挺好,可不好意思再拿肉回去了。
不管盛希平说啥,众人都不肯拿肉回家,盛希平也没辙,只能送到门外看着人家离开。
等众人都走了,张淑珍和盛希平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妥当。
“妈,还剩下这么多肉,你打算咋安排?”盛希平看着剩下的肉,问张淑珍。
“你不是说要灌点儿肠给青岚邮过去么?留出一块前槽肉就够了。
剩下的我装起来,埋房后那大雪堆里头,估计还能挺一些日子。再腌上一些,留着慢慢吃。”
白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灌香肠,张淑珍打算等会儿动手做。
四月中旬的林场,白天还算暖和,一早一晚挺凉的。
山上也是朝阳坡的雪化了,背阴坡还不行。
盛家房后有一个大雪堆,被房子挡了光,现在也只是化了少部分。
张淑珍的意思,把肉埋在雪堆底下,以现在的温度来说,再放个十天八天的没问题。剩下的肉用盐腌起来,慢慢吃,可以吃很久了。
“嗯,行。”盛希平点点头。没有冰箱,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年月已经有冰箱卖,可价钱贵不说,一般地方见不着,只供应大城市。
在省城逛百货大楼的时候,盛希平在家电柜台看见一台,可仔细一想,前川林场现在还是晚上供电到九点,白天不供电。
这要是弄台冰箱回来,晚上制冷仨钟头,白天停电十几个小时,这不闹着玩儿么?
所以,盛希平就没动那个心思。
娘俩商议好了,便动手开始收拾猪肠子,准备做香肠。
猪肠子翻过来洗干净后,刮掉里头那层油脂,就剩下薄薄一层。
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碎,加调料、粉面子拌匀,用漏斗往薄薄的肠衣里面灌肉。
灌好了扎上口,放锅里蒸熟,再晾晒一天半天的。
这就是周青岚和周青越都夸好吃的香肠,是张淑珍她们跟林场食堂李大厨学的手艺。
当然,也是学了个二半吊子,反正对于这年月的人来说,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
忙活完这些,盛希平和张淑珍把一部分肉摆在外面。
这时候夜间温度比不上冬天了,一晚上那肉也就是冻了一半,外表冻硬了,里头还是软的。
那也没办法,就这个天气了。
早晨五点来钟,娘俩把屋后的大雪堆底下扒出来个坑,把肉埋在了雪堆下面,重新盖好。
家里杀了一头猪,除去卖掉的一半儿,请客吃饭的耗费,还剩下不少肉呢。
光是头蹄下货啥的,盛家就连着吃了好几顿,之后又包了包子,反正张淑珍是换着花样儿做吃的。
小主,
人吃油水多,肚子里有底儿,干活就有力气。
盛连成爷俩,开始去地里打苞米栅子,收拾翻地。现如今,盛家已经有四五亩地了,都是各处捡的荒地。
盛连成本来还想今年在开一片地呢,被盛希平死活拦下了。
弄那么多地干嘛?老四老五很快就要考学出去了,家里就这几口人。
如今生活好了,肉啊啥的不缺,家里也没个能吃的,供应粮稍微再贴补点儿就够吃了,何苦种那么多,吃苦又受累的?
盛连成寻思半天,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索性就不再去开荒地了,只留着这几亩地好好侍弄着。
张淑珍灌好的香肠蒸熟后,专门挂起来风干了两天,然后盛希平特地坐车去松江河,寄了特快包裹,给周青岚邮过去。
进了五月,林场更新造林,加上护林防火,是林场最忙的时候。
加工厂停工,一百多号工人全都上山,女的参加植树造林,年轻小伙子护林防火。
前川中小学依旧如往年一般,除了初三和高二的学生之外,都上山植树去。
盛云芳等人过了预考,然后去林业局职工医院参加体检,回来后开始填报志愿。
现如今依旧实行的是高考前报志愿,学生只能根据预考和摸底考的成绩,大致估算着报考。
盛云芳姐妹胆子小,不敢往太高了报。
还是盛希平鼓励她们,让她们照着平时成绩再往上一点点报第一志愿,就属于那种翘翘脚、够得着的学校。
“往好了报,考上了算咱走运,考不上也不要紧,大不了回读一年,哥供你们。”
盛希平的话,给了俩妹妹报考的底气,于是,俩丫头咬咬牙报了志愿。
五月二十号前后,造林和防火相继结束,紧接着,就该是薅牛毛广了。
这天,盛希平接到了省城的电话,是周青岚打过来的。
“希平,我又有了。”周青岚在电话那头高兴的说道。
“啥玩意儿?媳妇你再说一遍?”盛希平一听,却脑袋都要炸了。
媳妇又有了?啥前儿有的?这是什么情况?不可能吧?
“我说,我又有了,我本来应该月初就来身上,可是到现在都没来。
我刚才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我怀孕了。”
周青岚在电话里的声音,隐约有些不同,好像是咬着牙说的。
“上个月你来省城的事都忘了是吧?盛希平,你想不认账?”
这么一说,盛希平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