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刚提上来局长,就算他有心想要拉扯姑爷一把,也得找适当的机会。
否则全局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好说不好听。
没想到他这边刚有了念头还没找到机会呢,盛希平倒是主动送上了好点子。、
“没想到,你小子这脑袋瓜还挺好使的,产业深加工,这个词儿听着挺新鲜。”
周明远玩味着这几个字,越品,越觉得这里面文章不小。
“爸,我知道,咱局里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像纤维板厂、胶合板厂、造纸厂啥的,也是走加工型的路子。
但是我觉得,光这些还远远不够,咱应该把靠山吃山这个优势,全都利用起来。
不光是成材木,更重要的是各种边角余料,都能有效利用,创造价值才行。”
“爸,我从小就是长在林场的,耳濡目染听的都是这些。
我爸说,他们刚来东北伐木那时候,锯口不像现在离地十几工分,而是离地一米多下锯,底下那一截儿就浪费掉了。
当然,那个时候林业资源丰富,人工采伐速度跟不上,浪费一些也不要紧。
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经过这些年发展,咱局还有多少可以成片采伐的林地?
等将来这些大面积皆伐的林地全都抹平了之后,咱们还指着什么发展?”
“所以我觉得,有效利用、永续利用,从现在开始就得思考。
一棵树要长到成材,短则百八十年,长则几百年,可咱们才用了短短几十年,就把大片的森林破坏掉了。
要是不控制的话,继续发展下去,将来,咱给子孙后代能留下点儿什么?”
“全局那么多工人和家属,他们都指着林子吃饭,这片林子,还能供养我们多久?
将来没有木头可采伐的时候,这些工人和家属咋办?”
盛希平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爸,我读书少,眼界见识也不够,反正就是想到哪儿扯到哪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别嫌我说的没头没脑。”
“没,你说的很好,很有见地。”周明远笑了,他家这个姑爷啊,总能给他点儿惊喜。
“你刚才这些话,很有道理。
资源的合理开发,永续利用,不光是咱们林业局,应该说是所有以不可再生资源为主的产业,都要面临的问题。”
“今天咱爷俩谈的这些,出去别跟旁人说,别人不一定理解,保不齐还说你杞人忧天。”
眼下来看,林业局红红火火,正是大力发展的好时机。
盛希平这些话说给旁人听,人家根本听不进去,可能反过来还要嘲笑他。
局里、省里,甚至国家,那么多有能耐的领导都没提出来,盛希平一个小小的调度员却张口谈这些,那不是自不量力么?
“嗯呢,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是跟爸聊天儿么?”盛希平嘿嘿一笑。
这话,要不是周明远成了局长,盛希平压根儿都不带提的。
说了别人也不理解,还以为他脑子有病呢。
有的人啊,就得让他撞了南墙,知道疼了,才能回头。只可惜,到那个时候,回头也就晚了。
“来,说说你的具体计划,我听听看。”周明远对姑爷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
“关于你跟那个南方人合作的事儿,有啥想法没?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把把关。”
周明远很清楚,走产业深加工的路子很难,技术上,资金上,人员思想上,都有一定的困难。
毕竟,现如今木材是不愁卖的,目前全国各地都在搞建设,木材需求量非常大。
别说是现有的采伐量了,就算在多一倍,也有的是人拿钱等着买。
直接卖木头多省心啊,从山上运下来,装车发走就行。
想要走产业加工的路,首先要让大家看到其中的利润,才能转变工人固有的想法,进而得到资金和技术支持。
没有利润,谁听你瞎嚷嚷啊?
“嗯,暂时也没有太好的想法,我是想找机会跟侯大哥他们聊一聊,对南方木材市场需求,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必须先知道人家要什么样的产品,咱们才能对应需求加工。
比如说家具市场,大概需要哪些板材?什么尺寸型号?
他们下订单,咱们照着订单加工,这样其实比直接发原木更合理。
最起码挣个加工费,而且边角余料啥的,也可以再次利用。”
盛希平心里,大概有一个规划,但是具体实施起来,还是得调查了解清楚了才行。
“当然,我说的这个,实际上还是简单加工,要想往深加工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嗯,嗯,这个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你能有这个想法就挺好的,爸支持你。”周明远点点头,对女婿表示赞许。
“哎?不对啊,既然对方都来了,你咋没跟人家好好聊聊呢?”
周明远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都下午四点来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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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正理,以他家姑爷的性子,不应该是安排个饭店,跟对方坐下,一边吃喝一边聊么?
这咋还跑局里,跟他唠起来了?
“可别提了,爸,我刚才差点儿没气死。”周明远一提这事儿,盛希平就想起来刚才遇上那奇葩了。
于是,就把他去站前旅社,遇见那位自称彭总的奇葩,还有他那些奇葩言论,全都跟周明远说了。
周明远一听,笑的不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哈哈哈,说话不中听的人我见得多了,这种句句话不中听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太有意思了,这都啥人啊?就这样的,还公司总经理呢?他那公司没黄了?”
盛希平也跟着笑,“可不咋地?我也怀疑呢。
爸,你是不知道,他一口一个一把手,生怕人家怀疑他的权利和地位,那架势,我真的从来没遇见过。
你别说他一个副科级单位了,我赵大爷,人家以前是咱局的书记,县处级干部,咱局的一把手。
也没见过我赵大爷多大的架子啊,更没说是见了谁都自称一把手吧?反倒是对人特别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