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回答没有。
“给薛琮找个太医,先留在宫里。”他扬起鞭策马而去,看着是往宫外的方向。
清晨的街头不少商贩正摆出摊面,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令他们惊慌失措,众人连忙将东西往回收。
狄镜炀的身影高大威猛,浓雾之中高头大马肆意横行。马蹄踩到什么发出破裂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穷苦百姓的哭嚎声。
大都郊外的草原浓雾弥漫,朝阳的光被水汽笼罩。狄镜炀腰上配着宝刀,背后背上一把弓,不知独自驰马多久,终于来到了一片隐蔽的密林中。
立冬这日,传说能猎到一只猛兽献给自己的父亲可以为父亲增添福禄。狄镜炀可不想让别的几个兄弟知晓自己的心思,因此一大早便去马场不让人跟随。
他在皇宫内打遍天下无敌手,自然认为捕获一只猛兽小菜一碟。北狄的森林里,豺狼虎豹的数量不少,而且它们时常能吃到人肉,对人这一食物尤其满意。又弱小又好抓,肉质还细嫩。
狄镜炀这一去整整一天都没回来。原本该发现这一事不寻常的狄镜房却被另一件事吸引。
太医说薛琮感染风寒多日,再加上浑身上下被马蹄踩过,右手腕的骨头似乎折了。他一直昏迷不醒,恰好今日大司马吴虢入宫面圣,无意之间透露了薛琮被四皇子关进马厩的消息,狄格命人找狄镜房把人给放了。
狄镜房冷着脸,淡淡说了一句:“那也得等本皇子将人医好。不然竖着进宫横着出去让外人知道,还要说本皇子虐待薛琮。”
通传圣喻的人满头大汗,心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四皇子虐待薛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可不必掩耳盗铃。
期间薛琮迷迷糊糊醒过一回,一旁伺候的太监立马跑出去把消息递给了狄镜房。
狄镜房怒气冲冲地走进房间,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床上的人一眼,他哂笑道:“下回还敢不来跑马场吗?本皇子说了,每次有人再学狗叫,你薛琮大才子都应该写诗记录。”
薛琮意识模糊,他睁不开眼,只能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而且还很聒噪。冬天的大都天气转凉,他只穿着一件寝衣在露天的马厩里待了三天,深夜的寒露浓重,再加上皇宫里的人捧高踩低,给薛琮送来的饭食也是些残羹冷炙。
他没有进食。
他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不知是不是想到令他激动的事情,薛琮突然咳嗽起来,整个胸膛都在震。
太监看了一眼狄镜房的脸色,赶忙倒了杯水给咳得面色苍白的薛琮送去。谁知,薛琮不肯喝。
他别过脸,双眉之间紧锁起痛楚之色。薛琮面容白净,在北狄的一帮糙汉子弟中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他的长相随了薛夫人,儒雅斯文又含蓄。
“他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要死了吗?”狄镜房的语气阴沉下来,他靠近了几步。
太监支支吾吾半天,颤抖着身子道:“回四皇子,薛公子这三日未进一粒米。”
“什么?”床榻前的身影笼罩住光线,他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薛琮这么倔。良久,他皱着眉转身离开,嘴里念叨个不停:“读书人都是傻子。”
质馆。
怜荭一大早起来就开始骂钱俅。立冬这一天他们要一起去内务府领钱。可是钱俅昨晚因为做灯笼熬夜太久,忘记了起来。
进宫后,眼看着别宫的宫女在领木炭,怜荭不甘落后,提了一嘴他们的木炭能否现在就领。谁知内务府的不认,说宫里头的都供应不上,哪还能管得了宫外的。
这让怜荭一下子就发了火,她指着上回允诺自己会给质馆一些木炭的太监大骂:“宫里的木炭还能少了?我看你们就想私吞。看不上我们宫外的不想给我们行方便,在这装模作样做什么?”
内务府显然没把怜荭当回事,那个太监只是淡淡地说:“皇宫里的妃子们娇生惯养,皇子们金枝玉叶,你们质馆里的洒扫奴仆们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