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机构去监察江湖,又怎会如江湖中传言的那般不堪。
“唉……”
莫无极将手中长剑归入鞘中,
“朱阳兄,华山那一役...我见你生生受了一掌,从华山云台峰悬崖跌下,那山峰高逾千丈,险峻异常,纵使轻功绝顶,也绝无半分生还之机,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朱阳长情见莫无极收起长剑,心也放了下来,于是开始解释起来,
“不错,当初镇岳宫、云台峰一役,我确实被那厉神君重创,跌落山崖。”
他闭上眼睛,想起那时的自己。
那时他魔功初成,风头正盛,但若不是师叔、家父几日前被教中奸细下毒中伤,华山一脉也不至于落得那般情景。
“唉……那时我年少气盛,心有不服,趁着药力也要迎难而上。”
“但想不到他那毒掌内劲一重盖过一重,最后竟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只觉天地四方皆是他玄虚的掌印。”
朱阳长情额上渗出细细汗珠,当时的情景似乎仍历历在目。
“好在云台峰虽高逾千丈,但所幸悬崖各处皆生得些翠柏苍松,一路将下坠之力卸去不少,才让我捡回一条命。”
“等我伤愈后出谷,才发现外面江湖已经全然不同,魔教总坛青木崖一战后,我们四岳正道损失惨重,实力一跌再跌。”
“起初本想凭借一己之力再复华山往日之势,可是一切根基已断,我才意识到华山既殁,此番定局,已是无力回天了。”
“后来我遂昼伏夜出,只暗暗调查当初镇岳宫、云台峰一战藏匿在华山派充当魔教内应的奸贼,我恨不得拉他出来,分尸偿命!”
莫无极默默听完朱阳长情的讲述,也不由再叹一口气,华山派不存在了,如今他衡山派也没了。
“真羡慕朱阳兄,还是当年的性情。小弟我万是做不到保持初心了。如今归顺朝廷,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我们都老了。”
朱阳长情看到莫无极放弃挣扎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
“莫无极,你怎能这般自甘堕落,归顺朝廷。到那时衡山派还是衡山派吗?你岂不是白费了你叔伯、爹娘甚至阮玉的一番苦心!”
莫无极只是叹息,
“朱阳兄,你还看不清现实吗?江湖就那么大,内有七大超级宗门盘踞,外有朝廷虎视眈眈。四岳真的还能崛起吗?与其被其他江湖势力吞并,我宁愿归属朝廷。”
莫无极看向窗外,
“如今鑫儿也走了,我为复兴衡山已经付出所有,我不想再搭上这群仍旧跟在我这糟老头身边的孩子。”
他看向朱阳长情,伸手指向窗外,
“至少,他们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你走吧。”
朱阳长情看着已经能开始和六扇门捕快闲聊的衡山弟子,其脸上不经意间的笑容,他沉默了。
“莫兄,当时我摔下山崖,骨骼经脉俱为碎裂。眼见父母师兄、师弟师妹,甚至整个华山派都不复存在,那时...那时我只恨不能一死了之。”
他缓缓转身,背对莫无极,
“后来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改变。如今时机被我到了,仙降之人再次出现,江湖也会出现乱局。”
朱阳长情侧过头,露出半张脸庞,
“曾经那七大势力能够借助仙降之人,登上超级宗门的地位,现在我华山派也可以。”
朱阳长情回过头,
“衡山派的古月秋已经拿着白虎玉玦去了,我也会助他拿到最后一块玉玦。莫兄,言尽于此,选择在你。”
莫无极仍旧无言。
许久过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人独站窗前。
一个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又消失,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房间角落的一张桌边。
人影自顾自端起一杯茶,仰头一口闷下。而后他咂吧咂吧嘴,吐出几片茶叶。
莫无极转过身,阳光从窗台投射进来,擦过他的身体,落在人影脚边。
在光影晃动间,可见人影衣服上血色的刺绣。
龙头、双翼、两足、鱼尾。
那是最高制式的飞鱼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