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道:“原来如此,所以曾叔没有喝下茶水,也没有备下黑狗血和童子尿。”
众人闻此,无不叹息,何大郎道:“想不到曾叔不计前嫌,竟如此大义,真是我何家的大恩人,我一定要把他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还要在家里立他的牌位,世代供奉,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渐渐的,雨声越来越小,等到卯时,乌云散去,晨曦从门户穿射进来,洒落在曾叔的身上,只见白烟升腾而起,应嫂的真身现出,面目扭曲,凄厉惨叫,不多时便烟消云散,直看得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厉鬼终于被除,但黄芪却轻快不起来,连早饭也没吃,便离开绕天坪镇上路,任何大郎张大娘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
黑麂走走歇歇,不时回头看他,黄芪道:“你有话说?”
黑麂道:“曾叔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你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黄芪道:“有时候真相未必是最好的结局,如果谎言能让人活得更好,为什么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糊涂一点又有何不可。”
黑麂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说出的话,却比我活了几百年的妖还要老气,那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黄芪顿了顿,道:“其实曾叔是在杀了何三郎之后,才被鬼附身。”
黑麂一惊,道:“他是故意谋害何三郎的。”
黄芪道:“不错,曾天养和张小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何三郎仗势欺人,他们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曾叔如何能不恨他?在他心里,或许早已想过千百种杀人的方法,只是世俗礼教、刑理律法,让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黑麂不解:“为什么不敢?杀人不过头点地,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黄芪道:“你是妖,不懂人情世故,人活着谁又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呢?曾叔要保全祖宗的名声、曾家的颜面,他不能杀人,不能去做一个杀人犯。”
黑麂摇摇头,道:“所以他就想到假装鬼上身,这样就算杀了何三郎,旁人只当是恶鬼所为,而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只是这么做把自己也害了,值得吗?”
黄芪道:“其实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他放出了应嫂这只厉鬼,一直于心有愧,借鬼上身,一来可以报仇,二来与鬼同归于尽,也算是替自己赎罪。”
黑麂感慨万分,道:“想不到你们竟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当真是把我们都骗了。”
黄芪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曾叔的打算,他是在杀了何三郎之后才告诉我的,你只看见他没有喝茶水,却没看见他服下毒药,到了那个地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配合他演完这场戏,让应嫂上当。”
“我早猜到什么祖师爷都是你胡诌出来的,如今恶鬼也除了、曾叔手刃了仇人、曾家的名声也保全了,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黑麂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