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海军捏着协议，骨节泛白。

协议上，企业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列出一系列“建议”：将帮扶重点放在宣传企业形象的活动上，要求学生参与拍摄宣传片、穿着印有企业标识（Logo）的服装，甚至指定要学习与企业业务相关的课程，例如电子商务入门。

这与潘海军最初设想的，提升学生综合素质、培养独立思考能力的教育帮扶项目，背道而驰。

他眉头紧锁，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像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

会议室里，空气凝滞。

阿不力孜校长搓着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担忧地望着潘海军，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热依扎老师紧紧攥着手中的笔，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她渴望进步，却也害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被扭曲。

李秀梅坐在潘海军身旁，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这与我们最初的设想相差太大了！”潘海军终于打破沉默，语气低沉却坚定，“我们是想帮助孩子们全面发展，而不是把他们变成企业的宣传工具。”

企业代表，西装革履的王经理，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带着一丝傲慢：“潘干部，我们企业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资源，提一些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况且，这些活动也能让孩子们接触到一些新的事物，开阔眼界。”

“开阔眼界？”潘海军冷笑一声，“让他们从小就学会成为商业的附庸，这算哪门子的开阔眼界？”他猛地站起身，将协议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如果你们的合作是建立在扭曲教育本质的基础上，那我们宁愿不要！”

王经理脸色一变：“潘干部，话不要说得太绝。我们企业也是出于好意……”

“好意？”潘海军打断他，语气冰冷，“你们的‘好意’我们承受不起！”他转身看向阿不力孜校长和热依扎老师，语气缓和下来：“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这个项目，保护孩子们。”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吴专员吗？我这里遇到了一些问题……”学校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氛围，像无形的蛛丝轻轻爬过每个人的心头。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企业要改项目，要让学生们拍广告、穿印着他们牌子的衣服，还要学什么“电子商务”。

孩子们年纪小，不懂商业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期盼的电脑课、绘画课可能要泡汤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

教室里，原本朗朗的读书声也变得有气无力，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议论。

热依扎站在教室门口，望着孩子们担忧的小脸，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眼看着就要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