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侯道:“我们本来从横城接应出五万多新罗军。与扶余这一路打下来,这些新罗兵减损严重。目下还剩下两万六千余人。
这些兵的战力还算可以,要不然在扶余的压迫下早就垮了。”
干城道:“很好。我打算从这两万多新罗兵中挑选出两营兵马与我军共同应对将来的决战。”
钟侯道:“这个好办。这些兵跟着我们一路且战且退,谁能打,谁不能打,我们心里都有数。大帅还是打算如从前一般,只要兵不要官,将这些兵混编到咱们的各营兵马中?”
干城摇摇头道:“本帅的意思是把这些新罗兵独立编成两营,组成一支一万多人军队。”
钟侯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干城道:“将来我们与扶余的决战是在新罗的领土上进行。这些新罗军保卫自己的领土,并不容易溃散。同时本帅还要用这两营兵马抢占要点。”
钟侯又是一愣,再次问道:“抢占什么要点?”
干城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钟侯紧随其后。干城一指点向新罗东海岸的一座城池,然后扭头问道:“钟老弟以为如何?”
钟侯搓着下巴,略一思索道:“蔚山。蔚山的确是个好地方,东有海港便于补给,西靠迦智山和神佛山等山脉利于防守。此地进可攻,退可以乘船逃跑。好,非常好。”
干城道:“关键是此地距离新罗首都新月城不足百里。届时我军可以随时从蔚山出发救援新罗。若是战事不利,我军亦可以利用周围的高地层层阻击杀伤敌军。钟将军以为如何?”
钟侯点点头道:“那为何还要新罗军先去蔚山打前站呢?”
干城道:“一来新罗兵是主兵,可以很好地利用人和、地利。二来我们还不宜过早暴露咱们前往新月城与扶余决战的意图。
我们还是先让盖苏文放心大胆与良德拼个你死我活。待盖苏文麾下大军疲惫不堪时,我军再与之决战。”
二人议定所有事宜,便分头行动。干城起草奏折,请求陛下准许扶植扶余宝临翁主,以瓦解盖苏文所部军心的计划。钟侯则返回泗沘,组建两营新罗军。
再说盖苏文并没有按照高藏王的命令回师春川,而是继续追踪良德女王。盖苏文根本没有把高藏王当回事,在他眼中高藏王不过是傀儡而已。当然为了维护自己忠于国事的形象,平时他还是给予高藏王必要的礼貌。
出于必要的礼貌,盖苏文让攻击横城方面的扶余军回师北上,前往春川清剿混入后方的敌兵。盖苏文对于春川粮仓被毁也很肉疼,不过他最初的设想,也是靠效率更高的海运解决粮草供应问题。
不过就在盖苏文率领十三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打得良德溃不成军之时,扶余大军开始出现军心涣散的迹象。
原来一路南下的扶余军在路上经常能看到刷在墙上的大型标语。标语内容自然是:诛逆臣,复正统。从贼者,杀无赦。顺王命,无相害。落款是“征东将军府”。
刚开始许多青年官兵并不清楚标语的含义,一些年长的军官和老兵则是唉声叹气、讳莫如深。然而随着逐渐深入新罗境内,越来越多的扶余官兵捡到散落在进军途中的传单。这些传单都封装在小竹筒中。
一些识字的军官看过这些传单不禁心惊肉跳。原来这些传单是《告扶余全体将士书》。信中记载盖苏文十八年前弑杀荣留王的罪行。这可是扶余国的禁忌话题。
不过越是禁忌话题,越是博人眼球。这封信还写到:有得荣留王遗骸送归征东将军府者,赏黄金千两,封千户。不愿为官者,去留两便。
最后还号召全体扶余将士推翻伪王高藏王,诛杀弑君逆贼盖苏文,拥立荣留王之女宝临翁主为扶余女王。如此,征东将军府将立刻停止对扶余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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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谁当国王,广大扶余官兵本来并不在乎。不过若是能终止战争,让家人过上安稳日子,这是大家所期待的。不过扶余军中也有不同声音。
反对者大部分是故乡在泥河以南,亲人惨遭征东将军府屠戮的官兵。还有一些军官是盖苏文集团的子弟。毕竟盖苏文在扶余摄政近二十年,高层中的反对派基本被清洗。剩下的扶余高层大多与盖苏文形成利益绑定。
很快盖苏文也收到了萧干城散播的小报。盖苏文博然色变,下令立即收缴传单。不过萧干城再次改变策略,传单已经变为宝临翁主的彩绘画像。
这副宝临翁主的画像是拿秋水作模特,不过服饰冠冕都是认真考究过的。画像中的宝临翁主举止端庄,峨冠博带,眉眼间尽显慈悲之色。
一些中下级军官和老兵看到干城散播的宝临翁主的画像后,不禁涕泪横流。竟然有千夫长级别的军官流涕曰:“此乃吾国真主也,可奉之为百世功。”
盖苏文能清洗高层,却不能轻易消灭中层和基层。毕竟这些人的基数太大,若是杀得太多,搞不好要激起民变和兵变。一些高层军官子弟愤然搜剿并焚毁宝临翁主的画像,由此竟然引发军中械斗。
盖苏文本来想极力掩盖自己弑君之事,没想到被萧干城揭了老底。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幅伪造的画像竟然引发部下发生相互攻杀。自己若是再放任不管,恐怕这支战力爆棚的军队就要分崩离析。
盖苏文不得不在盈德停住追击良德的脚步,下令将双方参加械斗的首要分子逮捕。三日之后,盖苏文为整肃全军召开全军大会。
盖苏文也不知从哪搬来一块石碑。在一片车辚辚,马萧萧的肃杀氛围中,他粉墨登场来到石碑右侧。他颇为悲愤地向麾下将士展开催泪演讲。
他表示:“诛杀荣留王绝非他的本意,更不是因为荣留王阻止自己继承大对卢之职,而是为了避免荣留王将立国七百年的扶余带入破家灭国的绝境。
他强调:荣留王完全背弃了祖宗的遗训,不惜奴颜婢膝向中原天子称臣纳贡祈求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