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相信,把持江南织造局丝绸生产20年,历经4任织造、5任巡抚而不倒,平时出手金山银海,人称江南首富的沈三岳——
结果到头来,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家底不过仅仅相当于一个中产之家?
“你们老爷呢?”
“不知道……”
高翰章带人直奔账房。
却发现原先堆得满满的账房,此刻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账册、书信全都不翼而飞。
就在这时,后院的天空隐隐映出了红色。
“不好!”
高翰章冲进了后院。
只见后堂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而在堂前的广场上,沈三岳一身白衣,正在忘情地击鼓。
身后的军士正要往前冲,被高翰章举手拦下了。
擅长音律的他能听出来,这是《祢衡鼓曲》。
沈三岳,恐怕早知有今日,已然心存死志了。
果然,一支鼓曲奏完。
沈三岳丢下了鼓槌,朝站在不远处静听的高翰章点头一笑,转身走入身后的大火中。
……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
“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复伤。
“一曲《广陵散》,再奏待月娘。”
这一纸遗书,由杨公公转送到月娘手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看着这篇字字是血的绝笔,她再也没办法维持那安静柔顺的面具,不禁跌坐在椅子上,痛哭失声。
“其实他,不是一个坏人……”
月娘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
虽然沈三岳花重金买了自己,又精心调教,送过来伺候杨公公。
可相识4年多,他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她没想到,自己对高翰章使美人计那天,流露出对“吾从嵇康”、“魂归邙山”的向往,竟也被沈三岳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