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维嘉去头道圈时在于家窝堡打了一个站，因为她忘不了四队的社员们。

于家窝堡仍按照她的步骤种的地，种完地只比她晚了一天，社员们照例放假种园子了。

当她出现在四队户的时侯，云鹰正在带着黎民、祝跃进、柳维美、秦玉栽茄子、辣椒和西红柿，朴英爱在做饭。冯贵一家则去房场栽菜了，砖和水泥沙子已经拉到了院内，明天就要开工了。

饲养场的妇女们见柳维嘉回来了，都过来和她亲近。七嘴八舌地夸云鹰和柳维美，说今年四队种了50垧制种田，能收12万斤种子，光这些种子日值就能勾2块钱，还有40垧地能打20万斤粮。

柳维嘉纳闷地说：“一共80垧地，制种50垧，咋还有40垧呢？”

快嘴于爱莲说：“我们又开了10垧水田，今年改吃大米了，一家能分两千斤！”

杨永宽媳妇说：“你就知道吃，队长说了，要卖一半做积累，盖砖房。小半拉子们都赶上好时侯了，谁先结婚给谁盖。”

于爱莲抢白说：“不对！早婚的不算！男女都得23岁往上的，连冯泉生和黄美丽都得明年办事，别家的崽子都得等后年了。队长说积累给他们留着，我算了，后年有6个数猴的都够了。还有一条是荣军优先，我家瘸子是荣军，今年麦收后就给盖！你家狗蛋得往后排。”

杨永宽媳妇说：“队长办事公平，我不跟你家争，有希望就行！今年的牛都是咱们队的了，各队都建牛棚了，大队给拉酒糟，5分钱一斤，咱们3分一斤，比他们便宜，这牛场就能进2万，还有细毛羊能进1万，有积累在，我们有指性！”

柳维美听说姐姐去看稻种，洗了手说：“我跟你去，咱们大队100垧水田了，得订4000盘秧苗了，我定金都交了。”

“加上你们新开的10垧应该是80垧啊，咋又100垧了呢？”柳维嘉问。

柳维美说：“猎户屯开了20垧。幸亏有人工降雨，要不小辽河都要干了。这儿下了一天一宿，你们那儿呢？”

柳维嘉明白了，还是沿河公社雨下的大，这蒸发量大，雨水就多，北部战区是借光了。不过，她很高兴，这么说长久的雨水肯定充沛了，她的种稻之计得逞了。

到了头道圈遇到了艾华的运输队，她们不走了，要承担运稻苗任务。因为刘木荣今年的育苗增加了600垧，比去年增加了50%，尤其是有远途运输的，两辆车不够用了，六辆车都得用上。原来长久公社一口气开了400垧水田，西辽河南岸也开了100垧。

刘木荣说：“今年多卖了3万斤种子的秧苗，是1800万棵，能多收入90万，减去种子钱15万，育种钱20万，运输5万，纯收50万。新村建设能增加1.5倍，达到150户。23号我们就开始供种了。”

柳维嘉着急了，因为他放了3天假，来不及耙地了，听说长久都耙完地了。她一分钟也不想呆了，把北部战区的供苗时间定到了27号，马上回去了。立刻找葛兵，带着12辆拖拉机分赴到双城、莲花，开始耙地了。

双城离西辽河最近，降雨时间也达到了一天一宿，他们的50垧稻田水量最足，莲花次之，沙城子再次之。到那后才发现没有水田耙地机械，只能用犁杖去耙了，因为他们的地块太零散。幸亏他们人多，否则就来不及了。她为没有提前下令放水而自责，让水库把6个闸门都打开了。

云鹏开车去了县里，他要找秦书记把李世文调走，因为种麦会战中，宝泉竟把原种卖了一半给机关干部发补贴；疏渠会战中，宝泉中途退场；坐水种中，他还截机耕队的水车；再加上他在兵团作战中的表现，云鹏不想再容忍他了。

云鹏要把他调走还有一个原因，欧主任在战区机构设置中权力得到了削弱，他不仅没有消极怠工，而且找亊干，当好一线干部的后勤官，任劳任怨，他想让他接任宝泉一把手；栾洪杰是最支持他改革的，又在兵团作战中代他指挥队伍，在宣传工作中也做出了成绩，他想让他接替欧的位置；雷晓颖是个人才，宣传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他想让她接任栾的位置；另外，杨树林兼林业局副局长的文件始终没下来，他也要把这事办了。

他没跟柳维嘉商量，因为她还没有入党，跟她商量违反党管干部的原则。但是，他相信柳维嘉会同意的。

云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总感到有些不坦荡，背着背后整人的负罪感。但是，要任李世文这样下去，他又如鲠在喉。旁徨之中，他先找到了红梅，想听听她的见解。

红梅说：“你能把这亊跟我说，是仍以我为红颜知己，我很感动。我在机关干了这么长时间得到了一个体会，一把手是班长，有监督考察下属的责任，向上级一把手提出调换下属不是阴谋，是阳谋。因为你提的是建议，秦书记釆纳了是他的决策，和你无关。但是，要想让秦书记釆纳你的建议，你得破釜沉舟，他要不同意你的建议，你就辞职。秦书记刚从你们那回来，对你的工作十分满意，你辞职他肯定不批，因为你肩负着他增产的希望。你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别做没打着狐狸还弄一身骚的事。”

她的话提振了云鹏的决心，去找秦书记了，开门见山把想法都说了出去。秦书记说：“李世文卖原种这件亊你有证据吗？”

云鹏把他卖给了谁，卖多少斤，少种了多少垧，卖了多少钱，发了多少补贴说得请清楚楚。因为李世文认为他有这个权力，说计划不是国家计划和县里计划，他可以不执行，还说那种子是用他们公社贷款买的，这都是在柳维嘉指责他时，他自己说的。

秦书记说：“他是通迅员出身，文化低还自以为是，当一把手还真不行。是雷鸣推荐他上来的，宝泉也是从碱锅分出去的，讫今为止地区都不承认这个公社，既然他不听你指挥，就让他去怀德镇当副书记，继续侍奉雷鸣吧！这是你第一次提出人事问题，看得出你是任人唯贤。为了工作，我支持你！那四个人的任用，你回去跟岳峰沟通，让他把考核材料报上来，我会安排上常委会研究的。”

云鹏没想到秦书记这么容易就釆纳了他的建议，顿生士为知已者死的念头。他不知道，这是秦书记为了留他的一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