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的世界,多么残酷,它往往放出诱饵,虚幻的诱饵,仿佛是一个机会,使人相信自己能成长,雄心万丈。但是,又当头一盆冰水,把任何的雄心都给剿灭,发出嗤嗤的嘲笑声响。
时间,是致命的。
因为,时间之主从来不给人以成长的时间。有机会又怎么样?天赋绝伦又怎么样?成长再快又怎么样?在时间面前,都是可笑的。机会再多,也追不上时间的脚步。
时间,仿佛从四面八方往中间坍塌,让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死在中央。
时间之主是那样小气,不肯给人稍微多一点的时间。它又是胆小的,仿佛怕给了众生多一点的时间,就有人能沿着时间长河逆流回溯,找到它一样。
范逾认清了这残酷的现实,也早就认清了这种现实。
拼命,必须拼命。
今天不死,明天更强大。
今天死了,那就死了,就如林动风一样。
生死与否,那是次要的,拼命才是永恒的。
谁说?自己就一定能比林动风特别呢?
独一无二,只是一种幻象。
修真的路上,就没有独一无二。
有的,只是幸运。有的只是,时间之主胆子偶尔变大了,他轻视你,认为你不能成事。在时间的坍缩中,给你流了一条蜿蜒的缝隙。
这条缝隙,是可以登高的缝隙。
受伤这样重,范逾几乎要绝望了。
不过,任何时候,范逾都不会完全绝望,因为他的旺盛的生命力,彪悍顽强的意志,不允许他这样。
范逾催动元气,挤出了一些特殊的元气,再一次构建受伤的躯体,不过终是不成形状。只不过是把洞口遮掩住,防止心脏跳出来。范逾内视,审查着‘蟒形’元气,五官已然成型了。这一场突破,在一往无前进攻的基础之上,只要能坚持不被短时间扫灭,那么蟒形元气必定会成功!
曙光已现,范逾变得平静。
因为这本来就是自己所熟知的路径,范逾的每一次突破,每一次进步,都是如此。
熟悉的战斗路径,如归。
范逾有着这样的自信,或者说,必须要有这样的自信。这是战斗的逻辑,这是思想的逻辑,因为战斗本来就是思想,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范逾是孤独的,没有人能慰藉他,他往往需要自己给自己进行心里建设。林动风的死,让诀别意境又起。
顿时,一人化为四人。
出击,从四方出击。
程时佑感觉到了秋意,然而这还只是初春,也瞬间知道了这是诀别意境,他比景问渡等人可是要高明得多了。
河马般的大嘴微微张开,餐风饮露。
程时佑再怎么轻视藏海士,这下也不能视而不见了。只见他脖子如风箱一样起伏,几乎叫了起来,“不可能,你要进入诀别境了?”
以他对范逾的了解,对方踏入诀别境,那是真能一脚踏死自己。这野小子,不知有何天命,当真是横空出世!
当然不是要进入诀别境,但这一战的意义可不比进入诀别境小。范逾一拳击出,程时佑连出四剑。这四剑仿佛是从同一个剑上分段而出,几乎是同时击向范逾。其中有一剑,穿过范逾的右胸。
范逾跟着往后飞出,如同被流石弹丸射中的小鸟。一身化四,也丝毫没有什么作用!他的力量,又受到重创,在程时佑看来还不够。
程时佑已经没法去想那什么诀别意境,如今只能击杀范逾。杀了之后,要割下他的脑袋,拿去见薛少孤,当立下了一件不小的功劳。或者,拿着去千金宗,所能换取的东西,应该可以更多。
范逾跌落,程时佑跟着一剑击出。
范逾避无可避,因为没有时间。
诀别士非同小可,那时间尺度完全不是自己能够跳跃出来的。程时佑的微小的时间尺度,对于范逾来说就像是一条大沟壑,完全出不来。
此时此刻,范逾所仰仗的完全是神形幽微。然而,神形幽微有弱点,对于程时佑这等大家来说是致命的。就是一击之后,本人必须现身。这个现身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程时佑这种大诀别士来说,却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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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退路,也没有把握。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反应,范逾猛然调动元气,在程时佑的剑从自己的脖颈到右腰的一条线上,强行释放出了霜衣。
范逾没有把握,这是唯一能保存性命的手段。
程时佑一剑劈出,他的剑为器,和术已经合二而一了,简直随心所欲。
他相当自信,这一剑劈出,范逾必死无疑。然而,就在这一剑要把范逾斩成两段的时候,而此时自己的长剑并未触及范逾,下落处却出现了一层白白的长线般的痕迹。仿佛是自己的剑劈出来的,是剑的印记,可是自己的剑却并没有杀到。
剑还没有杀到敌人,可是敌人却出现了伤痕。伤痕在前,击杀在后,很是诡异,程时佑摸不着头脑。
程时佑有着兽态的敏锐,心中悸动,预感到了不妙。
瞬息之间,剑已经劈过去了,果然落在提前出现的伤痕之上。范逾被劈出很远,程时佑大叫:“好了!”
接下来,范逾就要分成两片了。或许,范逾已经被劈成了两片。之所以还没有看见两片,那是因为自己的剑太快的原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程时佑欺身跟进,紧跟着劈出三剑。
这三剑两实一虚,剑剑直取范逾神庭。
范逾来不及庆幸,他在被剑劈飞的时候。催动元气,又立即在身体的表面激出了两条白色的痕迹。如同未仆先知一般,范逾偏偏就放过了那虚的一剑,在实的两剑之中激出了两条长痕,且有先后之别。
这样的时刻,更加诡异了。
范逾仿佛成了程时佑的心思一般,无论程时佑什么动作,范逾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