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如此分类,倒也浅显易懂。不过真正的僵尸走起路来,非但不蹦蹦跳跳,而且快得要命……”
这一句话未曾说完,朱大先生闭上了嘴巴,半眯起双眼,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郭大悟则在后排座椅上嘀嘀咕咕,询问着身旁的辛归路,有没有什么国外的新鲜事可以讲给他听听。
~~~
车行转入小径。夜幕笼罩下的大山,如同一众被封印在现实中的远古神灵,阴沉而又深秘。郭大悟突然指向窗外某处,问道:“咦?你们看,那是些什么东西在发亮?”
张月儿一个激灵,踩下了刹车。
朱大先生和辛归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数百米之外一处山坡上,隐隐约约亮着几点幽蓝色的火光。
“鬼火吗?”张月儿有些紧张地问道。
朱大先生笑道:“鬼火哪能摆这么齐整?老话说的好,疑心生暗鬼。凡事想要不起疑心,需得亲眼去瞧瞧。”
四个人一起下了车,郭大悟抽出“灭灵棒”,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他目力极强,远远便看见一棵水桶般粗细的枯木,其下环绕着九盏油灯,皆已奄奄欲熄。此外,树根旁还有个打碎的旧罐子。
又将周围环境仔细观察了一遍——方圆数百米内,青灰的岩石、黑乎乎的灌木丛,墨绿色杂草和小树横生,再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
郭大悟走到那棵老树左近时,九盏灯中的大半都经不住风影摇晃,熄灭了下来。只余三点烛火,萎缩成豆粒大一点,还在散发着微微光芒。
黯淡的蓝光起不到什么照明效果,倒弄得枯树下面一派鬼气森森。
其余三人随之而来。
朱大先生上前,先看了看那些油灯,只是几个粗陶浅碗,横置着一条棉绳灯芯而已。
他捡起一根小树枝,躬身沾点儿残余的灯油,举到鼻端一嗅,顿时皱起眉头。用足尖又踢踢树根处那个破瓷罐的残片,些许灰烬洒了出来。
“多半是“鬼降术”了!”
朱大先生看起来更加忧心忡忡,掏出手机,再次给温无害拨去电话。听筒里传来阵阵谈笑声,对方此刻正陪着其姐夫韩无忌喝酒。
两人东拉西扯几句后,他才略微放下心来,按下挂机键,转头问道:“你们谁身上带了手帕?”
辛归路点点头,从腰包里扯出一块黑巾。朱大先生用它将一盏油灯和一块瓷罐碎片小心翼翼地包起,说道:“走,咱们抓紧时间上山去。”
回到车上,张月儿发动引擎。轮胎“咯咯吱吱”碾过满地碎石,车厢颠簸起伏不定。她加快了行驶速度。
见朱大先生一直若有所思,郭大悟实在忍不住,问道:“朱老哥,什么是“鬼降术”?难道很厉害吗?”
“这种邪法已经有百几十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现,方才听崔老板讲闹鬼,我就有些疑心,想不到竟真的是了……”
朱大先生长叹一口气,暗暗发愁——虽然身旁郭大悟和辛归路都是独步天下的高手,但他们二人,一个年轻气盛、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肯定不懂得该如何应付这种真正的“鬼蜮伎俩”。即便他自己,也只是偶然间学过几样克制鬼怪的招数,因为始终没有遇到实践的机会,尚且无法确定灵不灵验。
小主,
“这鬼降邪法不仅异常凶厉,祭炼起来更是十分繁琐。首先要找到特殊的物品为引子,再利用风水术定位,在恰当的地点布置起精细法阵,然后在合适的时辰、天气下凝聚灵气和阴气,方有可能成功。但咱们刚刚见着的那个法阵却简陋无比,说明了什么?”
“嗯?说明了啥?”郭大悟、辛归路、张月儿异口同声发问。
朱大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说明布阵者的本领极为高明,对“鬼降术”的操控运用已臻返璞归真之境!轻轻松松就能够借元聚形,招来“外鬼”害人!”
郭大悟似乎有点儿明白了,追问道:“那这些“鬼”,实际上都是假鬼喽?”
朱大先生笑笑,道:“鬼神之事本就虚无缥缈、半真半假。你看,这地球上足足有四五十亿人都在信仰着各种五花八门的GOD,总不能说他们全都上当受骗了吧?江湖上还有一派神打之术,据说能够请神上身。施法后,瞬间功力暴涨、刀枪不入,神情动作亦是活灵活现,真个如神仙下凡一般!我曾亲眼目睹过他们的厉害,因此也说不准这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请神上身?
郭大悟挂在脖颈上的那块坚硬玉石,此刻正散发着微微凉意。
——无尽的时空之中,会不会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偶尔被某样东西所吸引,从而屈尊枉驾,看向渺小地球的某个角落——他放飞了思绪,如是想。
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郭大悟抚着胸前大圣神像,提议道:“朱老哥、辛兄,你们先行入谷。我反正也得找个僻静地方练武,正好在附近山里巡视几圈,看看能不能再寻到些线索。”
朱大先生虽然心中担忧,却拗不过对方。且此事涉及他人修行功法之类的隐私,自已更加不方便多问。只得反复叮嘱道:一旦发现了可疑之物,千万不要伸手触摸;遇到什么鬼物,更不可贸然追赶。待到天一亮,他们就去山下接他。
郭大悟满口答应下来。不待张月儿停车,已一跃而起,自天窗飞出,两个起落,便没入了无边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