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里长弯着腰,慢腾腾地起身,他老了,却仍不愿从位置上退下来,山吉镇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洪水将至,大户人家备了车马,卷了家资,满怀希冀地往剡州方向而去,那里有坚固而高耸的城墙,有富饶的物资,有柳巷声色,山吉镇岂能比得上。
有钱的贵族,早早前往二、三十里地外的剡州去了。
山吉镇只剩贫弱老幼。
老天爷既然降下惩罚,那么,生死由命,逃也没用。
山吉镇内,鲜少能见到年轻人。
洪水已吞噬了低洼之处,那些茅草屋,就算没被冲走,也泡了水,倒塌是迟早的事。
“阿爹我不走……”
还有哭喊声,还有人未曾撤离。
“乖,小瑶,快跑,别管我!”躺在病床上的人,发出最后的恳求。
转眼洪水漫浸,木板床被漂去。
宋瑶一手抓了树桩,一手拼了命的去挽阿爹的床铺,还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奔向江河深处。
“阿爹——”
哭泣,早已不能代表悲伤。
她现今,自身难保。
一不小心,她挣脱了木桩,整个人朝江河处漂去……
却机缘巧合下,看到了浮在面上的一个木匣。
她胡乱的抓在手里,木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仿佛吞噬了整个江面。
视线急转,画面再定格,已是若干年后。
若干年后,少年鲜衣怒马。
他丰姿卓硕地路过长街,宋瑶远远地躲在阴暗的街巷中,她手中捧着木匣,当年……那个木匣带她逃出困境。
时隔多年,她失去阿爹后,流落街头。
那个少年,最终成了她的可望不可得。
“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去见他了。”宋瑶在心里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