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伦尼雅用手接住果核,拿勺子敲敲阿格莱森的脑门,不痛快地说:
“康曼城的美食?欺负我没见识吗?如果说格威兰是美食荒漠,那它的首都康曼城就是美食真空!灰都灰都,灰都最出名的酒店卖的是瑟兰菜吧?您用点心吧!别带我吃几百年前的格威兰贵族才吃得进嘴的祭品啦!好好吃医院营养餐吧!
下周的海鲜汤想喝什么味的?唉,我多嘴了,这问的…圣城的博萨餐馆很是珍惜,味道上只能尽力而为,口碑更难评论,不然试试驼峰?中洲特色,不可不尝,我知道一家百年烧烤店,专营——”
阿格莱森嘿嘿贱笑,在窗口关闭前表达谢意:
“麻烦啦。我们这些野生圣恩者深信——牢饭和祭品是给失败者吃的,驼峰么,太腻,还是海鲜汤酸爽。味道的话,没鱼腥臭就行。
总之感谢您了,心善的中洲妹子!”
待珀伦尼雅捡拾好垃圾,胖胖的护士长开门而入,嗓门奇高:
“甜品时间结束!电影放送开始!有没有人向护工讲冒犯性的话题!举报有奖!”
珀伦尼雅举手回答:
“有,五二二!”
“惯犯!”护士长打开窗口,往里面扔了枚小朋友爱玩的臭气弹,“先熏他三天!特此奖励你来赚外快,走,闺女,跟我搬垃圾去!卖去医院东角的废品站,得的钱归你哦!”
于是珀伦尼雅稀里糊涂地被护士长拉走干活去了。好在医院配备了三轮车,不需要她当脚夫卖力,只要脱十来箱垃圾上车便可。她牢记护士长所说的“左脚油门右脚刹车的”口诀,载着护士长驶入废品站,听护士长高喊一声“收垃圾咯”,却迟迟不见有人影出现,当即推门探路,和护士长先扛垃圾下车。
饶是护士长体力充沛,仍累得气喘如牛,直催珀伦尼雅找人帮忙:
“你看看老半腿去哪了!他要不在,你到右手第二间房取他钥匙给我,我好去开后院那台小叉车,不然没时间吃午饭了!”
“老半腿?”
“你见了就懂,他是截肢坐轮椅的,腿只剩半条!去吧!
记住了,他要在屋,别同他唠叨,他曾在圣罚教里搞事,被使者的亲兵打断了腿,送进院里矫正三十年!出院后,他无地容身,老领导可怜他,才收留他在废品站,收些垃圾糊口。”
“三十年?大姐,那得啥时候的事了?”
“他一百多岁了,你说呢?别问这么多啦,闺女,姨劝你一句,碰见牵扯圣罚教、真理教的人,敬而远之吧!”
珀伦尼雅的心咚咚跳,比牛犊坠入水井的声音还响亮。她默念护士长强调的房间位,推开小楼的门,在台灯的暗光下瞥向墙壁,看到四条血淋淋的横幅:
所谓信仰,就是千奇百怪!
所谓信仰,就是弄虚作假!
所谓信仰,就是坑蒙拐骗!
所谓信仰,就是言之有理!
珀伦尼雅不禁怀疑护士长的言论的可信度——
怎么看,住在这里的都是个反宗教人士吧?
困惑之际,一声沉重有力的怒吼吸引了珀伦尼雅的注意。是有人在二楼打电话,听声线应是位老年人,想必是护士长所说的“老半腿”无误。而他的音调骤高骤降,极度恐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在说些什么?我讲过几回,我早与他们断了干系!真理教?真理教是什么,我怎么会清楚?圣罚教——明知是圣罚教的事你还问,是想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吃喝拉撒都离不开轮椅?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孩子啊,这是为你好!看在我和你曾祖父的交情上,勿让求知欲害了你!你记着,害了人的求知欲不是求知欲,只是女人般的猜忌与好奇心!
依凭?!帝皇啊,你从哪听来的这个词语?这是禁忌啊!孩子,听我的,你最好忘了它,就当是听了疯子的梦呓,一笑了之吧!你儿子?他不是去瑟兰读书了,如何听得来这些事情?
你务必告诫他,远离这条消息的源头,这是为生命安全考虑!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啊!当年,你的曾祖父费尽心血才逃到北方定居,躲过了朝晟人的铁拳,你们难道想辜负他的隐忍,向圣城献祭你们的顽固么?
别了,莫了!嘱咐他,嘱咐他,嘱咐他万万不可传播这条消息,尤其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沉迷的互联网!那会致使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哪怕他在瑟兰!在晨曦!”
电话挂断,老人潸然哀鸣,像是在感恩,像是在哭泣,像是在倾诉,像是在追忆…
“哦!依凭!依凭…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