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要是有倒车档,该多好啊。”
埃尔罗让酒保换个台,然后拍响塔都斯的肩膀,开口笑哈哈:
“有倒车档也不顶用,时光的高速路恐怕不允许逆行啊。”
塔都斯喝光苦酒,扔出五千迪欧,娴熟地唤调酒师加酒:
“操,你还哲学起来了?技校还培养人文修养的?为褒扬你飞涨的语言表达能力,两杯秋日黄昏,谢谢啦!”
埃尔罗的回击可不甘示弱:
“你能节俭点儿吗?”
塔都斯撑着下巴,用眼角甩出鄙弃: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在省吃俭用了。这年头,钱花不出去还叫钱吗?那就是废纸啊!多花钱,多付小费,既响应政府号召,又促进财富流通,等于是乘风破浪啊!”
“拉倒吧!你啥时候也学得满嘴术语,臭屁连篇了?”埃尔罗抢过调酒师递来的第一杯酒,对着电视撇歪嘴皮,“喏,是受了金钱的感染,向白皮金主们演化啦?”
顺着埃尔罗的视线,塔都斯看向格威兰电视台放送的前沿新闻。
主打诙谐的高人气主持,首次以严肃的口吻播报灰都的境况。
两个月前,灰都的流浪者们走出旧区的下水道与垃圾场,聚集在新区的几大富人聚集地,发起以解除戒严、开释受捕移民为目的的游行抗议。为安全起见,有富豪雇佣私人安保公司,使用暴力手段去驱逐示威的流浪者。可向来闻风而逃的流浪者,在经过十几次的镇压后,竟然越聚越多,今日,由直升机航拍的画面所估算,灰都的三十多万流浪人口里,有一半都在参与示威活动。
不只流浪者,打工者、退休者,甚至一些小有家资的经商者,皆展开对流浪者的声援行动,要求富豪们向议会提议,从而让议会对军事委员会施压,最终驱使海军的士卒退出灰都。
相比因生存危机而振臂高呼的示威者,灰都各大院校的学生称得上是独具特色。在国王暴毙、王储隐没、海军扶持公主逮捕黑水探员的危机时刻,他们发起募捐,号召广大师生资援北共治区,并联名上书,要求王庭与议会拨款,以支援陆军尽早消灭真理教,帮助北共治区的民众扫平邪恶的真理教徒,维持北共治区的稳定。
塔都斯喝得有些上头,调了台后破口大骂:
“学生啊学生,爱心泛滥的大学生!不先救济救济本地的流浪汉,给我们捐钱?捐捐捐,捐了再多的钱再多的物资,我们能拿到一厘吗?
干他妈的。你说,早几年,瑟兰的长耳朵们还来北边儿旅游呢,现在?一只都见不到!全在网络里笑话我们自作自受!
可格威兰人是在闹什么幺蛾子?自家后院起火不去摇消防车,反倒关心起我们来了?埃尔罗,你说说,这是为了什么?”
埃尔罗掏出振动不停的手机,擅自替塔都斯添了些酒,傻乎乎地替塔都斯重温那些被错过的历史课:
“大概是咱们赢过长耳朵,却输在格威兰手上的缘故吧。”
趁塔都斯饮个尽兴,埃尔罗查看起上级教友的新动态,默默念诵那段反问式的点评——
格威兰的十一亿人口里,有着超过三百万的流浪者。在格威兰,失业、破产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比共治区的真理教教徒更多。而他们身患重病,是一种没有药能治好的病。
“重病?传染病?流行病?药都治不好的病?”在麦格达市政厅的市长办公室里,发际线走高的市长背手而立,解答了外甥鲁格曼的疑问,“除了穷以外,哪有药喂不好的病。”
看到众多教友在自己的动态下讨论,鲁格曼放心地收起手机,把心力转移到现实交流中:
小主,
“您认为灰都的学生们有何目的?”
“你啊,在驻军里那么多门路,这点儿迷魂阵就看不穿了!要记住,光和格威兰人走得近没用,要透过表象看他们的本质,剖析他们的天性啊,”市长扶着椅背入座,肥硕的肚腩绷圆了系在胸口的皮带,油腻的脸起了便秘疏通般的怡情,“格威兰人想吃饭,从不会说‘我饿了,咱们去下馆子’,而是说‘今天的下午茶吃得不尽兴,明日的早茶有提前准备吗’,简而言之,就是含蓄过了度,含蓄到他奶奶的骨灰盒里去了!”
“受教了,舅舅。”
“行了,不谈政事,不谈政事,咱们聊些松弛的话题罢!
投资的门路,都安排好了?”
“格威兰人的胃口一如既往的贪婪。”
“又是什么名义?保护费还是政治献金?算了,给吧,给吧,买个安心,不给不行啊。”
“证据齐全,联系瑟兰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