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开眼

明日无瑕 提笔随缘 3209 字 13天前

无论洛戈森小姐是出于哪种原因才留在灰都,今天,胡特定要登门拜访,揪出阿格莱森的下落。

从正门进,就从正门出。胡特锁好卷闸门,回到大街,正要再次进入下水道,一位狼狈逃窜的青年却抢在胡特前面掀开井盖,直接滚进下水道,扑通一声摔进臭水滩。

“闪开!”

未待胡特有所反应,一队身套海蓝衫的士兵追逐而来。为首的队长粗暴地推开胡特,瞄准下水道清空榴弹弹轮,留下两人留守原地,率领其余三人戴好防毒面具,开启热成像爬进下水道拿人。

“你,干什么的?双手抱头,趴下!出示你的证件!”

两名海军士兵怀疑到了行迹可疑的胡特。他们完全不给胡特辩解的机会,便用镇暴枪对准胡特,勒令胡特接受检查。可他们的命令自相矛盾,对格威兰人秉性有深刻认知的胡特立马看破他们的意图——

类似灰都警察刁难中洲人的老手段,埋雷等中洲人踩,用来规避执法记录仪的监察,好用警棍赏中洲人苦头吃。

很遗憾,他们挑错人了。

胡特在趴地的同时延展双腿,让双腿从匪夷所思的角度绕到他们的视觉盲区,蟒蛇似地勒住他们的脖颈,只几秒钟便绞晕了他们。

胡特把他们搬进巷道,夺走他们的耳机,收听队长的命令。队长说黑水的探员已被逮捕,让他们准备接应,警惕黑水来劫人。胡特稍加思索,便脱掉一位士兵的装备给自己换上,跳进下水道和队长碰头。

下水道里,催泪弹与烟雾弹的浓烟仍未散去。当胡特走到队长身前,队长惊恼不已:

“让你们原地待命,你下来干什么?不对,怎么就你一个人?他——”

胡特用胳膊缠住队长的腰,把队长当成链球,砸翻了另外三名强押探员的士兵。在打倒这些人后,胡特果断将他们绞晕,扛起昏迷的探员逃向安全处。

醒来后,探员没有表达感谢,反而更加警惕:

“你是哪边的人?”

“顺道而为吧,”胡特脱掉军服,换回原来的行装,“我算是你们雇的临时工?在温亚德入的职,由维莱探员经手,你听说过他吗?”

“他在伏韦仑办事。”

“那就没错,在伏韦仑劫持公主情人的正是在下,”胡特抬起右手,向探员表演控制身体弹性的能力,“我是出门找人,恰巧撞见他们抓你,随手之劳,不必客气。”

探员的瞳孔为之一缩,戒备的神态转为劫后余生的松懈:

“谢谢…来根烟?”

“刚抽完,免了。他们果真动手了?不怕舆论?”

“舆论?他们自认为是匡扶王室正统,找来缇洁雅殿下为他们背书!该死的,上峰就不该包庇这个荡妇,让我们给她的小白脸当保镖,现在可好,她反捅我们要害,这下是芒刺在背了!”

“还有多少探员在被追捕?”

“不清楚,我是出门买菜时中的招,帝皇知道他们有多狠,在我家埋伏。万幸我留了心眼,在家里安装了监控…”

“他们不该抓你啊,要抓,也该抓大老板…”

“你说谢尔德?谁晓得他和上峰躲到哪去了!”念到谢尔德的名字,探员忍不住吐了口血痰,看来是被催泪弹伤得不轻,“每天的命令全是静观其变,以待战机,待他的臭脚!你们圣恩者是没人敢动,大可以居家观察,我们这些普通人就遭殃了,再拖延下去,还有人要遭那堆兵痞的黑手…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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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找人,”胡特背对着探员,身影融入黑暗里,“出左手直走,第三个路口左转,再右转走两个路口,往上去是瑟兰移民聚集地,他们应该不会去那边查人。”

“谢谢了。”

胡特没有应声,在沉默中直奔黎谢图街。赶到大致的方位后,他想顶开井盖爬出去,却感到井盖被重物压死,不得不发动祈信之力,沿下水孔钻过井盖,探查黎谢图街是何情形。

压住井盖的,是一辆漆黑的装甲车。装甲车旁站立着多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他们尽皆怒目而望,用手里的霰弹枪和防暴棍指向警戒线外的示威者,用冰冷的态度告诫这些举着横幅的流浪汉最好早点滚蛋。

聚在黎谢图街街口的流浪汉有多少?数不清,计不全,黑压压如同搬家的蚂蚁,密麻麻像是北海的磷虾。他们被安保人员驱逐了无数回,仍不愿放弃抵抗,而是重聚街口,再高举破烂的横幅,舍弃生物为交流而进化的声音,用行动传达他们的意志。

胡特目睹流浪者们的意志,羞愧感油然而生。从小,他的父母、邻居、朋友都叮嘱他,身为博萨移民,不要轻信警察,不要依靠王庭,不要出卖老乡。因为格威兰的公务人员不会向着靠钱买来身份文书的偷渡者,他这种博萨人注定是灰都圈的底层,即使搬出移民区,也逃不脱旧区的界限,永远买不起新区的房产。

自打成为圣恩者,离家独干后,他忘记了许多童年学来的道理,唯独没有忘记他的肤色垫在灰都的基层。

替无名氏效力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被格林女士抓现行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从黑水的保护中绑人的时候,他只顾着逃跑,他都快忘了,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感觉是怎样。

对这些或因离婚破产、或因失业负债、或因大病垮台的流浪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必开口说,他很清楚,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比他自己更有勇气,更有资格承接帝皇的馈赠。

“帝皇啊,祢看见了吗?”胡特自嘲似地伏在地上,避开摄像头与安保人员的监视,爬进洛戈森庄园,“在祢的城市里,苦难肆意分生。”

同于黎谢图街,洛戈森庄园内却铺张风光。花园里,明星政客挽手同行。厅堂里,学生导师品酒饮茶。街外示威的流浪者似乎与他们无关,毫不骚扰他们的胃口,读书者仍读书,调情者仍调情,攀谈者仍攀谈,庆贺者仍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