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肥羊三打酒,上大席!”
熟客前来,老板自然是腾出大桌子招待。李依依借口中午刚开业、店里人稀少,劝老板陪大伙吃两餐,趁机给老板灌酒,好打听打听教官的丑事。老板却一个劲儿地打哈哈,总把话头牵到热门新闻上,带着其他人聊起北共治区的小流氓。
北共治区的年轻混混是经久不衰的话题了,尤以中南部为盛。这些地区远离驻军看守,治安较差,有大量在读混混与街溜子合伙结社,勒索、斗殴乃至刀战枪击都做得出来,下手奔着要命去,凸出一个有恃无恐,仗着年纪轻来欺负老实人。
前些天,一桩在网络里火爆的凶杀案就发生在北共治区中部的莫加厄。
几个小混混买来砍刀和土枪,在老城区约架,误伤两名路过的路人。本来叫个救护车就能解决的事,他们却生出歹念,竟把两名奄奄一息的无辜者抛进下水道,杀人灭口。
事后,他们不知悔改,叫嚣道若是打电话喊救护车,他们一定会被关进管教所;若是成功隐瞒,则安稳无事,不用蹲牢受罪。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搏一把,做事做绝,多为自己考虑。
网民们义愤填膺,要求莫加厄警方严惩这些小流氓,但法院的判决还是老三样:
及时收押,四年教育,不入档案。
有网民在警方的通报下讽刺,说受害者家属若想声张正义,最好预约前行之地,来次“以血还血”买他们的命。
这条存活时间不到一分钟的消息,被网民们制作成表情包,以各种形式疯狂转发,传染程度堪比污水管爆炸,无人不晓。
包括喻文仓在内,所有士兵都难以理解北共治区的判决,一时争论不休。老板吹了声口哨,向士兵们科普北共治区的法律漏洞——
沿用格威兰系法律的北共治区,对青少年的纵容近乎无限,或者说是表面上的无限。
李依依听得生厌,便嚼着烤猪皮,试图结束这一话题:
“行啦行啦,一帮小逼崽子,欠皮带抡了,有啥好聊的?搁朝晟啊,犯了错就要受罚,伤了人理应赔罪,杀了生自该偿命,天经地义的事儿,还纠结法不法律?
得,纠结到后面,买凶杀人了吧?真就脑子抽筋了!”
“姑娘啊,这就是你阅历不足啦,”店主劝住其余哄吵的士兵,给他们科普格威兰人的黑料,“你们朝晟人有句老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格威兰人也不笨哦,他们为了‘管教’混小子,推广过教育营…”
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教育营?”
“是啊,教育营,专门收监年轻人,用体罚来矫正他们劣根性的集训营呀。
上世纪中期,此类教育营开遍格威兰,关了好多因过度顽劣而被父母放弃的坏种,只需几年,就能帮他们重塑人格,效率相当之高呢。
后来,有记者深入调查,曝光了教育营的成功经验——
用训练条件反射式的方法,强迫他们日夜观看偷窃、暴力和流氓行为的视频录像,同时用教棍体罚他们、用电流刺激他们,让他们对这些行为形成潜意识的抵触心理,当父母的乖宝宝,社会的好公民!
至于屡教不改的人和犯罪情节严重的人,管教者们会特殊关照他们,在联络到受害者家属后索取些幸苦费,把他们弄死在教育营里,烧了埋掉,随便写份报告,说成是体质差病死了、胆子小逃跑了,十几年都没有被人揭穿呢!”
“不对啊,你刚说了那个记者…”
“那个记者啊?他在一位营地管理者的家里找到一条腰带,一条用尾椎穿成的腰带,以此为铁证,揭露了教育营的真面目。
说来惭愧,我年轻时一直认为这故事是我父亲编的。我读小学的时候,老和班上同学打架,父亲用这个故事吓唬我,我没当真。等我接触到网络,一检索相关信息,才知道好父亲没骗我!
那条尾椎骨编成的腰带收藏在留黎安行省的犯罪博物馆,去格威兰旅游不容错过哦?”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文仓却端起啤酒灌了口,还打了个酒嗝,不以为意地说:
“你们知道,南共治区是怎么处置年少重犯的吗?”
老板露齿默笑,把回答的机会让给别人。可惜,无人知晓答案,大家是默契地摇头,听文仓分享南共治区的小故事:
“有个杀了三位同龄人的小鬼头,在逃跑时被受害者的家人逮住。
他没受到任何私刑,而是被愤怒的人们绑到圣城,捆在黑炬下。武神的卫兵用粗糙的砂纸蘸上辣椒水,去磨他的皮、蹭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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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听得兴起,李依依却一拍桌子,指着刚呈上来的烤全羊,翻起白眼作呕吐状:
“行了,吃饭讲这些,不嫌倒胃口?聊聊下饭的成吗?”
老板割了块羊尾油,笑得狡猾。他劝士兵们吃完饭后去处刑场逛逛,可李依依提不起兴趣,非跟他扯军队和宗教的事,弄得他下不来台,只得借口去厨房催菜开溜,一去不返。
“没趣儿,聊聊嘛,有啥不敢的…”李依依叼着一条小羊腿,把关节窝里的软骨拿门牙刮进嘴,满脸的不高兴,“唉,小文子,中洲人都怕事喔…”
“谁说的?谁说中洲人怕事?”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明明是不屑的老人腔,明明是纯正的梁语,发声者却是名拄着拐棍的中洲老头。他瞥过一众便装出行的士兵,找到嗓门最大的李依依,失望地抬起头,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