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天晶的真名,散开了遮天蔽日的光。这光不似太阳的炙热,更非星月的清凉,而是辉煌的神圣,亦是神圣的辉煌。
公历6017年12月23日的黄昏,大地的西方,格威兰的西海岸,温亚德的戴蒙德庄园的围墙外,浩瀚无边的金芒,涌现于一位朝晟老人夺来的初诞天晶之上。多少年后,温亚德的居民或许会忘记时任国王的名,或许会忘记当年有和谁在一起磨过咖啡、煮过奶茶,但绝不会忘记那个下午的帝皇之光。
“奇怪吗?惊喜吗?”
如渊的光转瞬即逝,与喷发光辉的晶石共同没入林思行的体内,令其目瞪口呆,只能如此回复赵无秋的问题:“为什么?”
“从开始,你就想错了,”赵无秋拍了把他的肩,欣慰地搀扶起他,“天武哪喜欢疯子?祂不过是个作践人的死杂种啊。记得吗?当年,我去天武的竞技场杀那圣痕,祂的余威偷摸摸地坑了我一遭,害得我险些翻船。之后,我把圣痕像杀鸡一样宰掉,祂的残影再度作祟,把奖赏胜利者的火与光赐给了落败的圣痕,助其突破巅峰。还有那圣灵,拿着毁灭万物的杀戮之圣典,却要眼睁睁看着儿女给我虐杀,才能完全激发圣典的能量…说直白点,天武,是条彻头彻尾的贱狗;说难听点,帝皇,是方跅弛不羁的邪佞。祂偏要逆着你,在顺风顺水时给你苦头,在滚刀落油时给你甜头。要贯通祂最诱人、最富神威的遗物,所需要的密钥,却是被抢夺的不甘和绝望,现在,你明白了?小林啊,他祖仲良的话,你明白了吗?”
“他…”
林思行愕然失言。若激活初诞天晶的诀窍是被夺取这宝物的愤懑与懊悔,在永安城的那天,祖仲良为何不喊出天晶的真名,当场将行刺的叛国者拿下?
千思万绪时,赵无秋松开手,放林思行自己站着。他环顾完追尾的车辆、掏出手机录影的行人,又回到朋友的身前,拍响硬朗的胸膛,又笑了笑:“想知道答案?不如扪心自问,好好感受波澜起伏的力量,想想现在的你…达到第几巅峰的高?”
本源在奔涌,在狂啸,如浪潮般道道飞天,无可阻挡。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仅仅是稍作感受,林思行便体会到,本源已四度喷张,且如漩涡轮转,等待再次扩大。去吧,确定吧,别辜负朋友的好意,去确定本源的力量与层次,去拿这眼前最适合的对象作检验的指标。
“记得吗?我是村里最能打的孩子,是带着你揍高年级生的孩子王,”赵无秋指向胸口,指向自己的黑袍,指向自信和惆怅,“泥巴地里,我为王;同龄人里,我谁都不怕。哦,女孩发育的早,我打不过,可拷打自吹自擂的男娃,我是最擅长。来吧,朝这儿打,打个一拳两掌,看看我是否宝刀未老。”
“好,那就打…打。”
在音波传达前,枯老的拳头印上了赵无秋的胸膛。只瞬间,音爆和气浪震碎了整条街的玻璃,追尾的车主、拍照的行人、做饭的主妇、逛街的学生,和庄园里相拥不分的父亲儿女,都捂着渗血的耳朵,卧倒在洒满碎渣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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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林思行看着势不可当的拳,看拳背的干枯筋骨逐渐饱满,看拳背的老皮褶皱新嫰如婴,看预示死亡的色素斑块褪去,体验到新生的活力与青春的脉动,难以置信地慨叹这无可言述的火热能量:
“第五种分裂…第五重天道…第五巅峰力量。”
在温亚德爆现的金芒,通过网络传遍格威兰每寸有信号的土地,登上所有新闻网站的头条。金芒中的两位老人,相貌虽难分辨,却难不倒娴熟的探员、黑水的技术专家。看着复原好的照片与影像,黑水的部长大人一掌拍裂了办公桌,握拳顿足,再猛踏一步,给了送来情报的年轻探员最热烈的拥抱,还隔着巴掌猛亲了他几下,接着拨通电话,用整栋楼都震颤的嗓门吼道:“起开你们的屁股!小伙子们,好姑娘们,圣恩者们!听得到吗?听得到吗?来正事了,来正事啦!”
年轻的探员鞠躬后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掏出手机,给联系人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温亚德,余况不明,坦诚与否,你自决断。
听着叮铃铃的提示音,还困在南方的戴维喝光了刚冲的咖啡,呸着浓郁的苦味,通知着身边的好同事:“露丝,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为妙呢?”
“部门的通告?我在读,”露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憔悴难掩。在这没空调的办公楼里待了这么些天,她可算闻得喜讯,“健康无病,不及三十五岁者,即刻登机,飞往温亚德,静待指示…部长的语气,还是这么的军队化。要走了,戴维,耽搁了多少天啊,再不舒活身体,只怕要坏了腰椎颈椎啊。”
“这是我说的消息,却不是我要说的消息。”
“别卖关子了,戴维,好同学又给了你哪些内幕?讲讲吧?”露丝扭着脖子,将颈椎活动得咔咔异响,悲叹连天,“可别告诉我,是悠闲的帝皇使者没了踪影,又要我们去找啊?”
戴维敲着回车键,将文档拉出一页页的空白,说:“使者在温亚德动用了本源…嗯,与林博士一起。”
“林博士?”露丝一怔,揉着肩胛肌肉的手指狠捏出紫青,“他有病?他去找使者…”
“使者在等他,他在追别人,我想…你也很清楚,林博士追赶的人是谁。”
“迦罗娜…女士?”一语拨云见日,露丝立刻明白,为何林博士要做出看似自寻死路的愚蠢举措,为何帝皇使者在温亚德守株待兔,“乌塔维娅…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