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在黑暗里的一小时无比漫长。看着身边步调迅疾的特罗伦士兵,阿尔轻拍扒在肩头安睡的愁,回忆起当年她母亲制定的苛刻招募标准,似是明了般长叹:“唉…二十多公里。”
“是的,哥哥,距离圣都只有十余公里,”跟在他身边的法普顿咽着唾沫点头,“呼…好渴,希望圣都没出事,我们到达后去喝些酒休息…”
阿尔用勉强的笑掩饰忧虑:“希望如此,愿帝皇护佑我们…护佑所有人吧。”
“唉,帝皇啊…”法普顿回看早已不见的城镇,沉默许久,“哥哥,统领他真的是帝皇的使者吗?”
木精灵仰起头,将寂静的星收入漆黑的眼:“谁知道呢?”
“有人!正南方向!”他们谈话时,最前沿的士兵忽然瞧见异样,“队长,正南方向,不知是否敌袭!”
没等阿尔嘱托,法普顿已拿好望远镜来到前方观察,看清那些正向己方接近的比夜色更暗淡的钢甲:“是铁拳军团啊!哥哥,是你以前在的军团啊!”
“铁拳?”阿尔抱着愁走近法普顿,拿过望远镜细细查看,果然从黑钢护甲上看见熟悉的拳形标志,欣喜之外难免有些错愕,“真的是他们…他们怎么会来?不,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虽有如此忧虑的发言,阿尔却并无躲藏的打算,反而让士兵们放松警惕,拿电筒闪烁应急的讯号以联系。待收到对方友善的答复后,效忠竹的特罗伦士兵放心与这支朝晟军队会和,听随与之沟通的法普顿的指令在路旁坐定休息并接受补给与治疗。
见到久违的军团、久违的梁人,阿尔只觉得疲累,不断安抚让陌生的目光刺醒的愁,听沉寂多日的网的提示,走回曾效命的队伍中,用那颗不安的心揣测网那头的大人物意欲何为。
他一直走、走到队伍的末尾,在一位摘去面甲抽烟的士兵前驻足,神色与声音皆是难以置信:“吴?”
“唉?”炮兵撇过头,叼着的烟卷从张开的嘴里掉落,接着大步冲上前捏起朋友的脸蛋,“小心肝、好爷爷、好兄弟!我不是在做梦吧?嘿嘿,嘿嘿嘿嘿,你怎么出来的?我还想着等会儿回去跑到前头来个英雄救美呢!哦,这是…这是…是叫…”
阿尔拍开掐痛脸的冰冷钢甲,吐出欣喜的嫌弃:“愁,统领的女儿。真笨啊,才一年就忘了——”
“没,怎么敢啊。来,小美女,给叔叔笑一笑啊?”炮兵咧开嘴贴近愁,却见哆嗦的女孩把木精灵抱得更紧,识趣缩回脖子,“呼,胆子够小。”
看看愁,看看朋友,看看周围的士兵,阿尔感到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轻笑着邀请炮兵到路旁坐下,望着夜空上那轮清冷的圆月,唱着优美的歌谣哄受惊的女孩闭眼睡去,敲敲身旁的钢甲:“吴,你们何时来的?”
“嗯…其实,有半年了…”这问题令咂嘴支吾的炮兵掏出烟又不敢引燃,“你别怨我,他们不让透露…”
阿尔摇着头打断他,细声说:“谢谢。”
“嗯?谢、谢什么,你这样…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炮兵也压低嗓门,尴尬窃笑。
“谢谢你告诉我,怪我太笨…没能想明白。”
“这是什么话?咱们的小宝贝脑袋可最灵光,就是在感情方面死板了点…唉,不对啊,我可没跟你说过什么,啊,可没说过什么啊。”
“哼哼,我明白的,你什么也没讲过,嗯哼?”
“嘿嘿,这才像你嘛,又骚气又机灵…别打我,我认错、我认错。”
而后他们不再说话,两对映着月光的眼都在等待这休憩的时间结束,等待一切结束、一切顺利。可整装出发的部队却留着他们和少许人手于此殿后,让他们监察可能从圣都方向来的敌人。但阿尔不是傻,明白他们已然把控圣都的情况,否则又怎会大胆地往前行之地进发?
“愁…是你吗,”阿尔钻进炮兵搭好的帐篷,擦去酣睡的女孩眼角的泪滴,“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拿幼稚的谎言来搪塞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平凡者吗…”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休息吧,等到了明天,那些捣乱的、犯贱的都会被咱们的战车火炮送上天,”卸去护甲的炮兵同样钻进帐篷,铺好被褥后摇头坏笑,“就两床毯子啊,来,我勉为其难给你暖个床,可别占我便宜啊,知道吧?”
“你想得美,”木精灵揪过张毛毯盖着自己和愁,“一个人空守被窝吧,满脑子废品的家伙。别整天打你阿尔爷爷的主意,该去找婆…咳,爱人、爱人了。”
“哎,你这样不太好吧,人才多大啊?得不到娘亲没必要去祸害人闺女吧…”
“龌龊。收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