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者?
这文字又令竹感到头痛。心里更烧起炙热的火,催脑子回想相关的记忆,逼耳朵去聆听士兵们的话语。
“混血者?注意你的措辞!是污血者!污染人类血脉的长耳贱种!”
“你这帝国使者的怂蛋,听不得我们苍白炽焰讲实话?哼,也难怪,连成日与异种鬼混的朝晟人都打不过的你们,恐怕只晓得在我们面前逞威风吧?”
小主,
“他妈的,你说什么狗屎?”
见巡逻的士兵爆发争吵,过路的博萨人全偷着乐。他们在低声交谈,说因元帅逃跑而解散的帝国使者有不少人被重编进苍白炽焰,时常和原本的老兵摩擦生事,并不太团结。
直到领头的队长大声呵斥,顶着沉闷重甲对骂的兵士们才收声,转而找嘴贱的博萨小鬼撒气。可那少年早给老人追逐得不知到哪里去,连影都没留。
“傻孩子,咳、咳呃…”彻底追不动的老人扶着白墙剧烈咳嗽,“朝昇的人类是不敬帝皇,可朝昇的木精仍保有虔诚。慈爱的祢啊,何时能回应虔诚的祈求?”
网又在翻译,一些关键词又涌入脑海,记忆的画面更加清晰。
“长耳?木精…”想着,竹抽出别在腿上的棱刺,眼寻见握把根部刻着的文字、明明记不得却能理解的瑟兰文字,嘴更喃喃念出,“给阿萨的卫官纪念…萨叔…他叫我什么?阿竹…阿竹…竹…我叫竹…竹…”
竹想起些连贯的画面:
熟悉的面容,是木精、木精灵的面容。这木精灵是谁?是朋友吗?没错吧,是的,他用棱刺捅穿特罗伦人胸膛,抖抖长的耳朵,笑着叮嘱自己活下去…是,自己捡起钢棱刺,跟着杀尽眼前的一切,最后冲进林海…来到博萨沉睡。
“木精是精灵的一种,他们多居于瑟兰与朝晟。卫官是朝晟的治安者,保护身为朝昇公民的你是他职责所在。”
网的解释并未让竹高兴:“他妈的…我清楚…告诉我,特罗伦人骂的脏话该怎讲?”
“说明哪一句。”
“他妈的。还能是哪句?”
学会脏话的竹感到很满意,更相信再多杀些人,这种满意会越好越多。
网告知竹根据当地活跃的抵抗组织所提供的情报,指出有十个装甲师与二十个步兵师囤积涅汶辖区,按帝国的编制算得统共有四十五万人和三千五百辆战车,进而推断苍白炽焰的元帅第五圣徒是要和朝昇的神盾军全力硬撼,最后询问其意见——何时去杀掉这些敌人。
竹笑了,对着网那头的人轻笑:“你们说,假设有个村子有位最老辣的屠夫,宰牛只要一刀,出刀收刀更只要一秒,若要去屠四十五万头全晓得排队并主动伸脖子挨刀的牛,亦得不吃不喝地把出刀收刀这费力的动作坚持整整五天。是不是在你们看来,哪怕我再有信心,要一个人去对抗会开炮、会合作、会还击的四十五万棕皮也是在做梦?你们是想叫我另作打算吗?但我要告诉你们——
不。”
他不愿多言,径直寻往敌人的驻地,进入城郊的某处荒原,穿行在白色帐篷的阴影间,见半数士兵都卸了护甲,拿长杆粘润滑油捅擦炮管的锈和火药渣,那些还穿钢甲的人多顶着头盔闷声叫骂。相信只需一点火星,焦灼如火药桶的他们就会引爆,把不敬帝皇者统统炸上天。
竹看见,唯有一名穿灰白军服的人走过时,士兵们才稍事正经并立正行礼。明白这人是这里的长官,认为他更加该死吧。
检视完暴躁小伙子们的军官点点头,准备回去拨电话汇报一切正常。扭头走脱的军官只知道大战在即、巡查与汇报必不可缺,却未留意杀戮正尾随自己的足迹在无声中进行。
同一时刻,很多和这人一样疏忽背后的军官已把巡查结果上报给师部,师部的人再汇报给总指挥部,令白色市政厅里的中年将军明晰军情。
只有亲耳听见报告,这位穿长白袍的将军才安心。哪怕身为圣恩者、哪怕觉醒祈信之力,当坐上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人也难免会紧张。
于是将军拿起能安心的话筒,让认真的问候便传进耳中:“他妈的。”
没等将军疑惑,重复的话又钻进耳朵:“他妈的。”
清楚的咬字令将军发怒:“混账话!”
“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