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林拭了拭泪水答道:“仕林愚钝,请王爷赐教。”
郕王起身,缓步走到仕林身后,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仕林的心上。郕王说道:“眼下,金人肆虐,荼毒百姓,宋室衰微,圣上一味求和,不思山河,重用奸相,疏远诤臣,是问如此,何以收复山河?迎还故土?”郕王的声音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着怒火。
仕林闻言附和道:“王爷雄心壮志,在下佩服。”仕林微微转头,看向郕王。
郕王摆了摆手:“你不必奉承于我,许仕林,本王知道你有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普安王虽然得圣上宠爱,但深居宫中,又可曾知晓人间疾苦、战争残酷?”郕王走到仕林身旁,接着说道:“你可知,刀劈在人身上,是何感觉?你可知前一日还与你交谈甚欢的士兵,次日命陨疆场,是何感受?大道理谁都会说,但只有你亲身经历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残酷。”
仕林被郕王的话感到一颤,世人都说郕王有野心,但今日得见,郕王之志似乎也并非世人所说,更多的是壮志未酬之感。
郕王看了一眼仕林,接着说道:“可那些残酷的事,每日都在发生!只是你不知道,都是朝廷为了粉饰太平,迷惑百姓!许仕林,若是普安王当政,他自幼与你一同,未曾经历风雨,不曾见过生死,怎会知道,边关之疾苦,山河之破碎!”郕王情绪激动,义愤填膺,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眼神闪过一丝悲悯。
仕林看着眼前的郕王,感到陌生又害怕。
郕王调整了一下情绪,叹了一口气,走到仕林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许仕林,不管你是走是留,你的母亲,本王都会尽力救治,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离开,本王绝不挽留,但你如果真心实意留下,本王定不会亏待于你。”郕王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他看着仕林。
仕林此时已是汗流浃背,一时也难辨真假,郕王所言,确实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满腔抱负和壮志未酬,若真如郕王所言,想必郕王也会是个好皇帝,仕林一时也拿定不住,一边是自己情同手足的普安王,一边是雄心壮志的郕王,仕林一时陷入两难。他的双手紧握,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
郕王见到仕林已有所动容,随即拍了拍仕林的肩膀,俯身对仕林说道:“仕林,你大可以再回去想想,既然你已迈出这第一步,本王也不急于等你迈第二步,不过,不要考虑太久,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说罢,郕王坐回位置,再次执笔书写。
仕林回过神,仕林知道,郕王这是在试探他,郕王的耐心恐怕,就在自己迈出大门之前,郕王虽然口口声声让自己回去想想,但此时此地,山高路远,也无容身之所,如若迟疑,恐怕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自己的娘恐怕也难逃一死,想到这儿,仕林起身,跪在郕王面前:“在下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成大业,定乾坤!”
郕王停下笔,起身连忙扶起仕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本王得遇仕林,实乃本王之幸,来人!备酒!本王要与仕林同饮!”
仕林诚惶诚恐,赶忙谢恩。
夜深,蒙面人来到郕王寝室内,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王爷,小的来了。”
郕王醉眼惺忪的起来:“嗯……”郕王缓缓起身,坐到一旁,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醉意。蒙面人则在一旁静静候着,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郕王的指示。
片刻后,见郕王睡意渐消,蒙面人恭敬地说道:“王爷,东西我已经带来了,接下来是否……”蒙面人试探着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郕王摆了摆手:“不急,先看看。”郕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蒙面人满心疑惑问道:“王爷,你相信许仕林吗?”
郕王揉着眼睛,缓缓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上兵伐谋,先试试他,这几日你先盯着他,若是他还有二心,再依计行事。”
蒙面人作揖说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