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城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祭祀血雨落下。
哪怕是在这户籍上百万,生民二百余万的一方大城里。
足足上千名武夫被任人宰割,强行抓捕,甚至将其精血泼洒在一具具妖骨之上的事件.
也足够叫人心生惊惧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汇聚了四面八方的香火,所锻造的‘气数金身’,还有那镇压金身的‘法华派’,是此地真正的主人,有着凌驾于所有生民之上的权力。
生杀夺予,皆在一念之间。
可知晓和能够接受,从来都是两码事。
再加上,阳关城繁华,是货真价实的一洲郡城核心,与乡县截然不同,法华真人从前尚还收敛不少,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有极少数的‘达官贵人,仙孽门徒’才清楚这一点。
可当这一层血淋淋的‘真实’被揭开之后,尤其是法华真人祭祀作罢,如同妖魔般吞服‘杀生道果’,披头散发在血雨骤降之下,放声狂笑,杀往‘东南’!
这一幕景,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叫所有被迫参与祭祀‘杀生祭礼’的民众,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把屠刀,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雨停,天气灰蒙蒙的。
洛景持着附着‘斩孽刀意’的断裂钢刀,‘呼哧呼哧’的喘着白气,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这座城关门口。
看着那悬挂着‘阳关’二字,显得班驳无比,起码有着百年历史,且城墙过十丈,厚度超群,一眼望去足足看不到头来的巍峨大城,洛景就知道.
这地方,比‘水泽乡县’,甚至是下辖的八方乡县加起来,都要大上好几倍!
门口的甲士,看着洛景,眼神中带着犹自未散的惊慌与迷茫:
“你你是何人?”
就在前不久。
他们亲眼见证了统治此地的‘法华真人’,一路跌跌撞撞,浑身浴血的闯入了城中,吓得亡魂大冒,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想那位前不久,正逢志得意满,突破九曜,结果却落得个铩羽而归!
这谁能想得到?
而洛景吊着一口气,追了法华真人沿着一口寒江,足足跑了几百里,才杀到了古关门口,近乎耗费了近一日!
所以金丹不停运转,汲取天地灵气修复伤势,调养身躯之时,早已将一身‘金丹威严’散发无疑。
再加上他本身就如出鞘寒刀的气息.
直接就将两个十人队的守城甲士给吓得哆嗦了。
要不是‘法华派’余威犹在,未曾崩塌。
这些甲士,恐怕面对洛景这等沉重的压迫感袭来,早就丢盔弃甲,四散而逃了,哪里还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洛景冷冽一笑,几步迈过,就已欺身而上,刀锋稍稍泄露的一点气息,就慑得几人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但洛景从来不愿为难一些无辜的人,之所以笑一下都泛着寒冷与杀意,不过是刀气与杀气充斥上来,根本温和不起来而已。
“我且问你们,被本将军追杀,一路逃回阳关城来,浑身浴血的‘法华真人’何在?”
哪怕洛景没有存着吓唬的心思。
可被他喝问的一名阳关甲士,在粗粗听闻之后,已经是吓的连腿肚子,都开始打着颤了,还是一旁有个机灵的眼尖,连忙顺着洛景的话捋下去:
“正正往城西‘富贵巷’尽头而去,阳关城四城区,数以西头最贵,而西城最繁华的巷子人称‘富贵巷’,里面都是些得了仙法的修行者们,世代所居!”
“那位.那位许是去寻‘西城杨家’的嫡公子了。”
“我等就是个给仙人当兵混粮饷的,爷,你就把我们几个刚才的问话,当个屁给放了吧”
“是呀,是呀!”
一众甲士生怕洛景不满意,连忙附和着。
可,还不待他们将话讲完。
洛景就已经一马当先,闯入了城内,直叫这些人大松了口气。
当他们擦了擦冷汗后回头,望向洛景转眼之间,便化作的一小道背影,不禁小声嘀咕起来,语气之中犹自震撼着:
“原来.原来法华真人,就是被此人给杀成那副狼狈模样的吗.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是,就是啊,昨日的血祭叫千名服气,一朝喋血,杀得人头血腥气到现在都未散尽,以前好歹还是下面乡县的可怜武夫当大头,大家平时只是供点精血保平安,结果这一次.连脸都不要了!”
“咱们城防的军头,多好一个人,转眼之间就被祭去了性命,真是.唉!”
“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落得个被人追杀的下场,也活该命里有此一劫!”
提起法华真人,不免有人幸灾乐祸。
“嘘噤声,慎言!”
“就算最后真走了法华派,也还有其他人继任呢,没看着吗.刚刚那位浑身是血,一副凶悍模样,说不准就是一位更加凶残的仙魔!要是去而折返,被他听到了咱们的话,有你们好受的!”
一个看似军头的甲士听到这里,面色勃然一变,猛然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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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刘哥,你说的也不对”
“你看咱们几个大头兵,他就没为难,只是问个话,要是换做那些富贵巷里的世家爷,或者仙修者.啧啧。”
一众兵头子围在一起,长吁短叹,既有恐惧,也有一丝丝期许。
他们看出了洛景不凡,估摸着不出意外,就是一个能够‘取代’法华真人的人物。
只盼着
别又是一个年年血祭的‘法华真人’就行。
要是只吸吸精血,享享香火供奉便满足了.
那自然再好不过。
毕竟生在这个时代,十里八乡,就算是隔壁郡,也没听说过有哪里不这样干的。
大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