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弹了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Op.9No.2》,很好听。”
话音落下,苏成意看向身边的楚倾眠,微微一笑。
“嗨呀,回来晚了,都没听到眠眠弹琴,亏大了亏大了。闺女,现在给爸爸弹一曲可以吗?”
楚远江一拍脑门,更是懊悔,转过头去说道。
“才不要。”
楚倾眠撇撇嘴角,伸手给他看涂了药膏的手指。
“这是怎么了?”
楚远江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语气虽然还是笑着的,但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笑意。
苏成意观察到这一点,心想这一点倒是和大小姐蛮像的,果然是亲生父女没错。
“没怎么啦,给外婆倒茶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安啦安啦,就一点点~不小心的嘛。”
楚远江第一时间并没接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刚泡好茶端上来的韩管家。
毫不夸张的,韩管家瞬间感觉汗流浃背,手上的茶都不知道该不该送了。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自家老板其实是个很擅长人际交往、总是和颜悦色的友善形象。
无论是家里的保姆还是公司员工,起初都会产生一种他是个好好先生的错觉,比起夫人来说,大家都更希望跟老板打交道一些。
但其实只有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像这样的“好好先生”真正动怒的时候,会比韦佩兰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的人还要可怕得多。
很显然,眼下就有点像是这个情况了。
韩管家小心翼翼地放下盘子,依照三人落座的位置分配好茶杯,这才低头回答道:
“是的,先生,方才是意外情况。小姐替老太太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在茶几旁绊了一下,茶杯摔到了地上,茶水溅到了苏少爷身上,小姐的手也被烫到了。”
韩管家一边说,一边站到了事情发生的位置,为楚远江细细解释当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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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江听完他的叙述,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下去吧。”
“好的,先生。”
还好没有追问别的,韩管家稍稍松了口气,转身退下。
然而,其实不追问只是因为已经猜到了全部的原因。
楚远江的手指在摇椅的扶手上敲出“嗒嗒”的声响,神情在火光的阴影中难得显得有些阴翳。
阴翳,苏成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很难想象它会被用在楚远江这种通常以慈善家的形象出现的人身上。
但此时此刻,这个词就是最适合形容楚远江这会儿的神色的。
“楚大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被烫到的是我呀,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
楚倾眠撇了撇嘴,这样说道。
她当然不会看不出来楚远江在想什么,只不过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在说这种话,缓和气氛。
“下次倒茶这种事情让管家或者保姆去做,你小姑娘家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楚远江叹了口气,屈起指节重重叩了叩木质的椅子把手,“咚”的一声。
“这明明是意外情况好不啦,之前叫我帮你热醒酒汤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楚倾眠“哼”了一声,她端起方才叫韩管家泡的花茶,递到他手里。
“慢点喝,这个也有一点点烫,你今晚喝了多少啊,特别难闻!”
“没喝几杯,今晚跟你蒋叔叔喝呢,他那人你知道的,又菜又爱喝.”
楚远江接过茶杯,神情松缓了几分。
苏成意默默喝着自己的那杯乌龙茶,心想果然闺女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尤其是大小姐这种乖巧萌物,是个人都想养一只在家里。
出门在外再辛苦,回家看到这样一只萌物,也会感觉这辈子值了。
而如果回到家里之后见到的是苏成意这样的臭脸小孩,不仅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连关心的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就更别说端杯热茶捶捶背之类的了,一整个就是“世界与我无关”或者“你谁他谁算了爱谁谁”的非常超前的精神状态。
超然物外,看破红尘。
代入一下在外拼搏的父母,浑身疲累地往沙发上一瘫,看到这样的自家孩子,恐怕只会觉得——
妈的,这辈子完了。
想到此处,苏成意突然有点理解苏泽朗和杨柳了,嗯.会离婚似乎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