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成年人,特别是我们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更要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担当。”
酒还没喝两口,苏泽朗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
如果不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话,苏成意几乎要以为他在旁敲侧击地暗示什么了。
毕竟提到什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之类的话,完全也可以转化为“为自己的渣男行为负责”。
然而事实证明,苏泽朗只是酒桌大道理的瘾又犯了,他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人生要说到底,就是三个‘得’字。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
苏泽朗仰头喝了口酒,酒入愁肠,长长叹气。
“您答应我,以后少在公众号上看鸡汤好么?”
苏成意戳了戳碗里这块儿火候稍微有些过了的五花肉,慢悠悠地说道。
听他吐槽,苏泽朗笑呵呵地抓了抓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都是老爸自己悟出来的人生道理,哎呀,儿子你到老爸这个年纪就懂了!”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碰了碰苏成意的可乐杯子,而后继续说道:
“不说这些了,儿子,十九岁了走一个。”
苏成意感觉到老父亲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走一个”。
倒是让人心情怪复杂的。
苏成意端起杯子,和他轻轻一碰,杯子里的深褐色碳酸饮料咕噜噜泛起气泡。
“我最近这段时间老是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儿子,就这么高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能背好长一串圆周率了。”
苏泽朗一边抬手虚空比划出一个高度,一边笑着说道:
“每次带你出门跟我那帮朋友吃饭,我都让你表演这个,你次次都不情愿,但我那时候觉得可骄傲可自豪了,兄弟都说我有福气,生了个天才儿子。
后来有次你冷不丁跟我说,其实你压根不会背,二十位之后都是你随口胡诌的,嗨呀!格老子吓得,生怕之前有人发现了笑话你!”
苏泽朗一拍桌子,似乎仍然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
苏成意低头喝可乐,以此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他其实还记得这回事。
怎么可能不会背,只不过是不愿意在苏泽朗那帮朋友面前当显眼包而已,也就不靠谱老爹会相信他找的这个借口了。
“还有一次,你和你外公一起扎了个纸飞机,那好家伙,瞅着像个真飞机似的,老专业了。
飞的也高!我都没看清楚咋回事呢,就挂树上了。儿子你还记得吗?就你外公院里那棵树,特别高!”
苏泽朗伸长了胳膊很激动地比划了两下,显然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记得。”
苏成意点点头,用夹子把烤盘里的蜜汁鸡翅翻了个面。
“大家都说太高了不好拿,那树杈子梯子都够不着,你妈是直接说不能要了,你外公也说会陪你重新做个新的。
说实在的,老爸一开始看到那高度,心里也怵,再加上那棵树老则老矣,并不牢靠.”
直到现在,苏泽朗也没好意思在儿子面前说他其实有点恐高,只是喝了口酒咂咂嘴平复心情。
而苏成意点点头没说话,其实他早就知道苏泽朗恐高,小时候去爬山玩,他看都不敢往山脚下看的。
“你这孩子打小就闷,不哭不闹,也不说舍不得那飞机,你妈妈哄你你就点头答应。
大家都以为你懂事你不会不开心,只有我发现你一个人坐在门槛边上望着天空发呆。”
说到这里,苏泽朗忍不住摇头笑了一声。
“要不然还是说知子莫若父呢?儿子,关键时候,老爸还是懂你的。
当时老爸就想啊,腿摔断胳膊摔折也没关系,我今天要给我儿子把那纸飞机拿回来。”
时至今日,苏泽朗仍然能感觉到当时那种头脑一热的感觉,作为一个不太靠谱的父亲,他真是鲜少有这样责任感爆棚的时候。
“而且我知道,你这小子蔫儿坏着呢,表面上乖乖同意,一会儿没人盯着,你肯定就得自己一个人爬上去拿不可。”
听他这样说,苏成意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没想到不靠谱老爹还挺了解他的,这确实就是他小时候会干的事情。
“所以你最后还是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地爬上去帮我拿了。”
苏成意回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