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雾顺着她们的视线瞥去,发现她们在说的人是不知何时已经摘掉口罩,侧额露出小半张侧脸的梁圳白。
即使身上穿着极廉价的工作白衬衣,也架不住男人本身的身姿清隽,在人群中简直像一轮皎皎高悬枝头的月。
也许是看人喜欢习惯性下压眼皮,他的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起来很是漠情,透出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知雾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胸口轻微起伏。
“是不错,”卷发女生收回目光,无意间掠过知雾的神色,掸了掸烟灰勾唇,“可惜我不谈这一款,这次可以放放水让给妹妹们。”
“谁赢了这局,他今晚就跟谁走,谁来?”
红发女生拿起一叠扑克,依次转到在场人的跟前,不少女生都饶有兴趣地伸出了手摸了一张。
这代表同意参加游戏。
轮到那个卷发女生的时候,她吐出口漂亮的烟圈,伸出手将纸牌调转了个方向,推递到坐在最边缘的知雾跟前。
她阔圆的瞳仁里摇曳着黑色的光泽,发出一看就不怀好意的邀请。
“乖乖女,要一起玩玩吗?”
……
烟气撩人,熏得嗓子不自觉发痒,知雾被呛得捂唇低低咳嗽,顺直的发丝滑下肩膀落到两鬓。
膝盖上摆着刚分发完毕的扑克牌,她动作生涩地拢在手中归类整理,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懵懂的为难。
连知雾自己也道不明白为什么那一瞬会鬼使神差地伸手将牌接过。
家里管教严格,她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含赌性质的游戏,这是第一次玩。
场上都是深谙规则的酒桌老手,没人有耐心给她讲解基本玩法。
知雾长久盯着手中的牌面,只有垂下的长睫毛泄露了此刻的心境,正轻微地发着颤。
前几轮大家都将牌出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轮到知雾。
思考了几秒,她保守而谨慎地打出一张。
“正好,压你,”卷发女生飞快出牌,同时抚着下颔故意笑问,“你也对这款不感兴趣吗?放水放得这么明显。”
周围人听着话发出善意的哄笑。
看来是出错了。
知雾眉心不动声色地交拧起来。
又这样摸黑般打了几轮,眼看着快要输了,从她肩膀后面忽然伸出只戴黑戒的手,两指抽了张牌闲闲打出去:“出这张。”
同时知雾身侧的皮制座位下陷,悄无声息挤过来个人。
原本倾斜倒向一侧的局面被这张牌彻底打乱。
卷发女生在见到这个人时笑容彻底收敛,有些难以置信地起身:“周筝,你凭什么帮她出牌?”
周筝嚼着口香糖,半个身子没骨头般陷在沙发里,刚坐下脚已经自动搭上桌几。手里把玩着她们玩剩的废牌,连面对居高临下的质问也显得懒洋洋:“我祖宗,怎么不能帮出?”
她慢悠切牌,撂一眼探究反问:“倒是你,对她意见挺大。”
周筝玩牌一向厉害,要是认真起来,在座的几名加起来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
要是她铁了心要帮,知雾的赢面很大。
卷发女生捏着手里的牌,眼神在她们俩人间犹豫地闪烁不定,一时拿捏不准周筝的态度。
到底是路见不平随手一帮,还是两人真熟识。
这时候知雾忽然出声,安静地抬眼询问:“还继续打吗?”
“当然。”卷发女生重新讪讪坐下来,出牌时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流露出那么浓重的针对意味。
因为周筝回来了的缘故,场上好几个人也明显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着,也不慎出过几次错。
而知雾始终是沉静的,耐心地将手中几张散牌过掉后,精确地抓住了缺口。
她握着手里的牌,迎着各异的目光开口,嗓音沙淡:“之前你们也没讲过规则,所以不太清楚牌局的具体玩法。”
“不过根据丢掉的牌,也能够大概逆推算出各位手里的牌面。”
纤细的手指抹开余牌,整齐地摊示在桌面上。
“要是没理解错的话,这样出,就算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