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武知远也是支持燕王的法庭的!他这是一时说错!”武知远推开摁住他的其他几个知县,大声说道:“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先夺了我的税,又抢我的权,我还做什么知县?”他大声朝花解语喊道:“我不许法庭设在南皮县!”
花解语冷冷看着武知远,淡淡说道:“武知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武知远大声说道:“花解语,要命一条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杀了!天下士林还会传我反抗花解语你的美名!”听到武知远的话,花解语冷冷说道:“想要美名?”笑了笑,花解语说道:“明天看公告吧!”
花解语说完这话,就不再和这些地方官多说,背手离开了二堂。崔昌武看了看面面相觑的知州、知县们,跟上花解语的步伐,也走了出去。二堂里,众官都看向武知远,仿佛看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武知远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南皮县县城的茶楼里,读报人在围了几层的人群中,大声颂读:“头版头条!南皮知县武知远三年收受士绅二万余两,助其逃税。本县的县令受贿?围观的南皮县茶客们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南皮知县武知远,在南皮知县任上三年,一心捞钱。在任三年,收取贿赂二万余两,数额巨大,令人震惊。”
“去年五月到今年五月,知县武知远收取沟子围梁家、薛家村薛家、过河岭王家等三十八家士绅七千二百两,试图让这些士绅全部免交田赋。然而燕王整肃税制,查缺补漏后,这三十八家士绅全部足额交税。武知远无奈,将七千二百两银子全数送还!”听报的群众们听到这样惊人的新闻,一个个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理寺的公告这也太厉害了。这样刊登在任知县的龌龊事情,岂不是要让武知远的官当不下去?虽说大宋朝的官员基本没几个好的,十个里面九个是贪官。但是大宋的官员那一个个都是要脸面的,表面上一个个都进士出身道貌岸然,站出来说话时候满口仁义道德,全是士林楷模。
私底下的事情被这样捅出来,岂不是要变成士林败类。且不说燕王要对付他,舆论汹汹之下,恐怕士绅们首先要清理门户,要为了士林的颜面排斥、抵制武知远。茶楼里的茶客们正要细细听下去,却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喧嚣。大街上,似乎有一群青皮走了过来,要到茶楼里打砸闹事。
知县勾结了青皮头子要砸了县城里的茶楼?让他受贿的消息传不出去?茶客们正紧张,却看到那些青皮走到茶楼门口时候,一下子全停住了脚步。他们仿佛在茶楼里看到了天敌,轰一声散了。茶客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茶楼门口的一张桌子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坐了五个天京新城大理寺的虎贲师大兵。大兵们穿着天京新城军装,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仿佛是在享受茶馆的绿茶,仿佛根本没看到外面的青皮。
天京新城的大兵一个可以打三个青皮,手上有刀剑更可以打五个。五个大兵这里一坐,哪里还有一个青皮敢上来闹事?青皮散去了,听报的茶客们面面相觑,又看向了读报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舔了舔嘴唇,又念道:“《武知远十四年前抢夺民女为妾,嘴脸令人发指》”
“十四年前武知远在江西永修县为知县之时,觊觎一民家妇女美貌,用卑鄙手段害人破产,最终逼得民女丈夫卖妻还债。武知远当时年已不惑,仍然恬不知耻花七十两买下二十三岁的民女为妾。”听到这劲爆的消息,南皮县的茶客们一个个脸上发红,十分激动。这消息传出去了,武知远的知县是当不成了!众人听完读报人的颂读,转头看向了茶楼里的两个秀才。
那两个秀才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穿着茧绸直辍,显然是士绅子弟,正坐在茶楼里喝茶。两个秀才是在武知远手上通过县试的,武知远算是他们的座师。此时听到武知远的新闻,两人脸色发红,坐在那里好不尴尬。
等众人看向他俩,他俩已经无地自容了,两人以袖掩面,扔下几个铜板就逃出了茶楼。茶客们见两个武知远的“学生”如此狼狈,心里十分畅快,哈哈大笑。那个读公告人也摇头笑了笑,继续读了下去。
今天的大理寺的公告似乎是为了武知远而印的,大篇大篇攻击武知远的文章。那下面还有武知远的龌龊事情,读报人一篇一篇地念了下去。
“《武知远至道一年借官司勒索绸缎商人许荣义,敲诈五百金》...”“《武知远南皮任官三年,在沧州卫城妓院翠玉楼花费一千一百九十三两》...”读报人正读着,茶楼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喊打声。众人转头一看,看到十几个衙役拖着武知远的旗牌,抬着武知远的轿子飞快地往县衙跑去。
那本该高高举着的旗牌歪倒在地上拖着,像是拖着一个累赘,本该大摇大摆举着水火棒的衙役像是丧家之犬,狼狈至极。轿子的后面,几十个本县的秀才、童生拿着大块的石头追着武知远的轿子扔,口中还大声喊道:
“砸死武知远!”“打死他!”“打死这个士林败类。”
在大宋朝朝,龌龊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被说出来的。武知远是南皮士林之首,他的龌龊行径被曝光出来,南皮的士人们一个个都无地自容。年轻气盛的秀才、童生们撩起袖子,开始攻击武知远,清理门户了。
马路上嬉戏的儿童少年看着这情景这么有趣,也拿起石头砸武知远的轿子。石头不断向武知远的轿子飞去。抬着武知远的轿夫们跑得飞快,像是打了败仗的溃军,撒开脚步往县衙里逃去。
赵立精是静海县大田乡的农民。至道三年,因为被衙役欺压,他每年爬起来交纳的田赋都在增加,到最后每亩田每年要交一斗九升的田赋。他那时候被衙役欺压得十分贫困,过年都吃不上一口肉,就带着田地投献到同乡的袁老爷家了。
袁老爷是秀才出身,和县衙门里的户房吏司有交情,是不用交田赋的。赵立精带着田地投献袁老爷后,田地就变成袁老爷的私产,但还是给赵立精耕作。赵立精每年每亩地交纳一斗四升地的地租给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