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心看着草棚,并没有追过去,她把手里拿着的油纸包放在了墙角,然后转身离开了。
草棚里,两个半大的小孩警惕地靠在一起,他们凑在草棚门口,看着贺境心离开。
“怎么办……我们去接上大全叔,我们离开这儿吧。”有个小孩快哭了,“谁知道这人是好是坏,我不要被卖掉……哥,怎么办……”
“别哭,那女人说她是县令夫人,县令夫人应该不会在意三瓜两枣的。”另一个小孩强自镇定,他看着墙角的油纸包,眼神挣扎之后,还是冲出去,把油纸包捡了回去。
*
贺境心回到县衙的时候,那名叫春杏的丫鬟,已经招供。
宋钺让捕头将春杏带回县衙之后,便让一个婆子检查一番,春杏身上果然有几处抓痕,最严重的是手臂上的几道抓伤,血肉模糊的,她头发应该也被扯的不轻,头皮上甚至被揪秃了一块。
宋钺就从春杏身上的伤为突破口,一番盘问,起先春杏还试图说谎,但问题多了,春杏的回答就出现了破绽,最后反反复复的,顾头不顾尾,前后矛盾,春杏直接被问崩溃了。
她招供了。
并且把前因后果全都交代了。
“我不是有意的,是荣娘,是她发神经,忽然找上我,说让我承认那花笺是我送的,是我借着荣娘的名头去送花笺,是为了攀高枝,勾搭上王家少爷。”春杏声音都在发抖,“可是我不肯,她就拽着我不肯放我走,她威胁我不这么说的话,就把我偷拿沉鱼娘子首饰的事情捅出来,我会被发卖到暗门子,我气不过和她撕打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吓坏了,“我们撕打的时候,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她就撞在了井口上,她流了好多血,我害怕极了,我试了她的呼吸,她没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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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当时手足无措,她杀了人,杀人是要偿命的,她不想死,她还想为自己赎身,她一直在攒钱,她要赎身回去。
春杏当时看左右无人,荣娘是半夜悄悄溜回来的,她不敢让人知道她回来,害怕会被扭送官府,这倒是给了春杏一个便利,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她和荣娘在后院发生过什么,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荣娘丢进了井里。
她打了水,把井边上的血都冲刷干净了,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她提心吊胆的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把自己的那身衣裳换下来,连夜翻墙,找了个地方烧掉了。
春杏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够把自己摘出来。
宋钺叹道:“按照春杏的供词来看,荣娘显然是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
“田成坠亡的第二天,荣娘去风家唱小曲儿,回去的路上失踪,如此看来,许是荣娘在风家听到了什么动静,比如说知晓了我们去王家问话,王明远成了嫌疑人之类的。”贺境心道,“花笺是荣娘给王明远送的,但她送了花笺却没有去赴约,如果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要栽赃王明远,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庆幸自己栽赃成功,之后她应该做的是远走高飞才对。”
但现在的情况是,荣娘半道失踪了,之后又深更半夜跑回雅韵楼,试图让春杏顶罪。
“但事实情况是,这出栽赃嫁祸的手法,未免太过拙劣,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出问题,非常不靠谱。”宋钺道,“有没有可能,荣娘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荣娘只是个花娘,她见识少,或许也不那么聪明,毕竟她都能做得出来半夜折回来让春杏顶罪这种事。”
但凡聪明一点,根本不可能再回雅韵楼,只会躲得远远的才对。
从这个角度来看,逻辑竟然诡异的圆上了!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真的是荣娘干的,那她和王明远又有什么仇什么怨?她又是用什么方法威胁的田成自杀。”贺境心站问。
这两个问题,是田成坠亡案的关键。
宋钺站起来往外走,“我已经让捕头去查了,我去让人把和田成相好的花娘寻来。”
那个花娘,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贺境心跟着宋钺往外走,“我去见一见春杏。”
贺境心心下冷笑,有些人莫不是拿她当傻子糊弄。
按照宋钺说的,若是把荣娘想的不那么聪明,一切好像都能圆的上,勉勉强强能说得通。
荣娘就是幕后的凶手,这个愚蠢的凶手找人顶罪,结果自己意外身亡。
蹩脚的嫁祸证明凶手蠢笨,事后的举动证明了她的愚蠢。
如此,田成坠亡案就应该可以结束了。
呵。